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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覆地,山野冷寂,毒蛇猛兽大多冬蛰,而雉鸡野兔却在白茫茫地地上留下鲜明的脚印,的确是冬狩的好时机。
秋山信友身背长弓,带着几个家臣和一个向导,快步走在前面,似乎已经心痒难耐。而后面跟着的平手汎秀多少显得有些精神萎靡。浅野长吉那小子倒是有兴致,可是也不敢破坏“气氛”,井伊直虎依旧是冷峻地持刀侍立,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并无关系。
至于宗乙和尚……“贫僧乃是戒律中人,岂可动杀生念?”就如此回绝了汎秀。因为不是出来打仗,所以众人并未穿着具足,一行十余人多是持着弓箭和胁差,不过想来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林里,也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出身弓马的阶级,不可能不喜欢狩猎,驯养猎鹰是这个时代大名的群体性爱好,比如织田信长就对此近乎疯狂地热衷,居城中长期圈养着数十只鹰。平手汎秀对于这项流血的游戏一向兴致不高——这在他人口中往往是“高雅”和“仁慈”的象征,然而实际原因是否如此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一路上秋山信友既没使用猎鹰猎犬,也没让士兵围堵,只是凭借个人判断追捕。即便如此也是屡屡弯弓搭箭,收获三只山鸡和一只野兔,于是愈发兴致勃勃。而汎秀本不欲与之争风,偶尔射出两箭也是心不在焉,自然没什么准头。不过转悠了一路之后,发现附近十余里并无狼獾之类的猛兽,这才是让人放心的事情。
这不仅是生性如此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代表外交策略。
就这么一直晃荡了好几个时辰,又走到一片没进去过的树林。此时天色倒映着雪光还显得很明亮,但是也明显感觉到接近日落了。汎秀看了看前面犹未尽兴的秋山,禁不住开口了:
“伯耆守,若是到了夜间,恐怕要回去就没有这么方便了。另外很多林中野兽也是夜间出行的啊。”
“噢……”秋山信友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鄙薄之色,“监物大人说得是。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早些回去……”
话音未落,一旁的林间突然传出连续的颤动声,而此刻并没有北风。在场大都是在行伍打拼过多年的人,自然对这些风吹草动异常敏感。
接着是一阵类似喘气的“哼哧”声。
这是什么?
秋山信友上前拔出刀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枝。
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个灰黑色身影朝着这边冲过来。大约是五尺长三尺高,体型健硕,四肢粗短但奔跑却相当有力,再接近一点还能分辨出粗长的鬃毛,前端的拱鼻,以及两颗向上翻起来的獠牙……这种生物一般被称作野猪,在几乎见不到老虎狮子的扶桑国,它们是山林中的一霸。
“有五只,拔刀列阵!”
秋山家的士兵立即扔下弓拿起短刀,站着前后交错的锯齿状阵型。以猎杀雉兔的工具,很难对山猪的皮肉造成致命伤。
而平手汎秀的第一反应是:“能够生火吗?”
那个在寺庙干活的向导却已经吓得浑身颤栗了:“那个……大人,因为没……没有打算,在外面过夜,所以……”
吞吞吐吐的功夫,那群野兽已经靠近过来了,汎秀只能不去理会他,也转身拔出佩刀来。
正常来讲,山猪这种地域意识较强的生物一般不会主动出击,除非它们饥饿到一定程度——而饥饿的野兽显然更加可怕。
不过秋山家的近侍显然也是训练有素,无论战术上还是个人武力上。
既然有人如此好心挡在前面,自己何妨表现得更怕死一点呢?汎秀叫那几个侍卫上去帮忙,自己并未拔刀,只是隔着十几米,尝试用弓箭狙击这些禽兽的面门部位。
然而才刚刚拉满弓,正前方那个秋山家士兵突然一脚踩到蓬松的雪堆上摔倒在地,留下的空子却正好让一只野猪冲了过来。
这丫的不是故意的吧?
汎秀立即扔掉弓,蜷缩起身子,左臂伸出去挡在胸前,右手拔刀。
最多被你咬到这只胳膊罢了!
“殿下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