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让双拳紧了又松,微扯唇角,笑得牵强,“她不是犯人,你有理由不用?看?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辛苦了。”换做平时,赵茗还会?调侃一句“咱目中?无人的靳大法医居然还会?说出这种体恤人的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现在这情况,他完全没有玩笑的心思,瞅了眼外面的天?气,雨滴啪啪砸在玻璃上,看?着都瘆人,“老靳,你先——”话刚打开一口子?,视线转了回去,一顿,身旁哪还有他的人影。赵茗拿起放在柜子?里的干雨衣,作势也要往外冲,恰好这时,小陈从外面回来?,被赵茗火急火燎的架势吓了一跳,“赵队,你干嘛去?”赵茗一个急刹车,“出事了,拿上雨衣跟我走。”小陈稀里糊涂地哦了声,半路忍不住问:“到底出什么事了?”赵茗一句话总结:“任队负责的案子?里其?中?一件证物是夏冉母亲的,夏冉看?见了,现在人不见了。”-靳司让是在路边的电话亭下?找到的夏冉。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环住膝盖,身体有清晰的颤动幅度,瘦瘦单单的人影被层层叠叠的雨幕拦截,看?上去只有模糊的一团。她消失得毫无征兆,换做以前,他会?冷着一张脸冲她发火,但现在,他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深吸一口气,朝她走过?去,短短几米路,他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努力压下?惊魂未定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别无二样?,“说好了在休息室等我,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以前不是最怕下?雨天??”夏冉本能一颤,极缓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光突然被挡住了,是他将?她揽进了怀里。靳司让搂着她拐进一处巷子?,铁皮房梁挡去了大半雨水,只有稀稀疏疏的雨滴顺着屋檐滴落到头顶。这地方味道不好闻,厨余垃圾混着下?水道的酸腐味,一阵阵地翻涌,让人恶心。夏冉靠在他怀里,许久才平顺好呼吸,想起回答他的问题,“我不怕下?雨,我怕的只是下?雨天?会?把?我身边的人带走。”她声音轻到接近呢喃,“我爸就?是在暴雨天?没的,我妈也是,我跟你分手那天?也下?了雨,今天?也是……这场雨怎么就?下?不停了。”很难形容她这一刻的感觉,迷茫,害怕,无助,或许都有。“我刚才在雨里跑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死了。”雨滴重重砸在她脸上,风扑过?来?,她感觉呼吸都不畅通了,仿佛再多跑几秒,她就?会?窒息而死。“停下?才好点?,然后你就?来?了。”她眯着眼说。夏天?衣衫单薄,抗不了暴雨的侵袭,靳司让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布料,手掌也全是水,没法替她抹去脸上的水,只能用?掌心轻轻摩挲她的下?颌,替她升温。几分钟后,赵茗和小陈两人赶到,看?见他俩这幅模样?,忙不迭脱下?身上的塑料雨衣,递过?去,“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你们?先回警局换身衣服,别着凉了。”已经湿成这样?了,靳司让不介意再被淋一会?,他只接下?一顶,道了声谢后,披在夏冉身上,带着她往警局走。法医室放着几件备用?常服,夏冉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没力气,也没情绪,身上的衣服被人脱下?又换上,替她吹干头发后,靳司让用?薄毯将?她罩得密不透风。“我带你回家。”热气钻进夏冉的每一个细胞里,她重新有了意识,应了声好,慢半拍地勾住他的尾指。回到公寓,两个人重新泡了遍澡,靳司让抱着夏冉回房,去厨房煮了红糖姜水,回来?看?见夏冉坐在床头,下?巴抵在膝盖上。他将?她的呆滞看?在眼里,放下?姜茶,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脸上,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试图兜住不知道会?在哪个节点?从悬崖跌落的她。但她一直悬停在半空,不上不下?。“夏冉,你看?着我。”她毫无反应。他又说:“冉冉,你看?看?我。”夏冉缩进了龟壳,连带着心脏都在不断缩紧,缩成了一个芝麻粒,缩成了感觉不到任何存在的废弃品。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轻轻叫了声哥,“我能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明明她很清楚这是跟她息息相关?的事,她却用?了“我能知道吗”的疑问句式,他心里涌起一股排斥感——他情愿她在这种情况下?声嘶力竭地质问他方堇到底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