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啊?我看看。”打开礼品袋,看着被包装仔细的墨镜,温知岁眼睛一亮,“哇,上面印了我的名字诶!”“还气吗?”“不气了,我哥超好。”远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谢渊将不久前的一切纳入眼底,眸色冷厉,满脸的阴沉。他掏出手机拔了号码,打通后问:“杨秘书,上次让你查的事,查出来了吗?”“查出来了,”杨秘书回道:“苏沐琛,福星公司的老板,公司主要涉及的领域在无人机的专业研发与设计这一块。”电话那头的谢渊似乎冷哼了一声,听出了老板的不悦,杨秘书顿了顿又继续:“我打听到他们公司有两个设计师,其中一个怀孕三个月。”“行,我知道了。”谢渊勾了勾薄唇,眸色阴沉,眉眼越发的冷漠:“花高价钱,把另外一个设计师挖过来。”杨秘书:“好的老板。”到时候一个去医院生产,另外一个被挖走了,没有设计师,看他怎么办。谢渊的眸色漆黑如同出笼的凶兽,冷森森道:“有机会偷偷给他们公司门口的发财树浇开水,再顺便把他的破车轮胎下塞几颗钉子。”杨秘书:……好t可怕的商战,竟然残酷如厮、恐怖如厮。晚上九点半,时珩换好衣服走出螺蛳粉店,下意识的往烤红薯摊的方向看去。平日里那儿会站着个眼巴巴看他的人,今天除了烤红薯的老头,那里空荡荡的。时珩神情平静,眸色却暗了暗,这一个月来,几乎每个周五周六周日苏沐琛都会来接他,他竟然就习以为常了,果然,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他沉默半晌,还是抬脚走了过去。老头见他来,笑眯眯道:“小珩下班了啊!今天你那同伴怎么没来接你?”“他可能有事。”老头“哦”了一声,弯腰准备收东西:“不来的话我就准备回家了。”时珩叫住他:“等等,给我装一个吧。”老头怔了一下,没多问,挑了个品相最好的递给他,找完钱,将东西全装上三轮车,准备走时又道:“很晚了,小珩你也早点回去吧。”“好。”时珩目送他离开,天上飘下几丝像雾水一样的细雨,春寒瑟瑟,小巷子里几乎没有几个行人,路灯昏黄洒下,仿佛比平常还要冷上几分。“叮叮叮……”电话铃声响起,时珩掏出手机,看到号码那一刻心莫名慌了,果然他听到了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珩,你叔叔赌博又输了,他欠的赌债太多还不起,准备把你家的那幢老房子给卖了。”电话挂掉,时珩的脸色几乎苍白一片,他的神情痛苦绝望,闭了闭眼睛,泄愤似的一拳砸在粗粝又坚硬的墙上,指节刹时磨出了血。苏沐琛的电动车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压到了几颗铁钉子,两轮胎都没气了,等换完轮胎已经很晚了,他付完钱匆匆往美食街方向而去。老旧的美食街小巷中,苏沐琛骑得很快,生怕时珩在巷子里出意外,但好在,他在平日老头摆烤红薯摊的那处路灯下看到了小纸片人。小纸片人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看到比往常更苍白的脸色。苏沐琛没多想,只以为是因为天气还冷的原因,他将电动车骑到时珩的身旁:“刚刚有点事情,所以来得迟了一点,那卖红薯的老头走了?真是可惜了,今天吃不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时珩看了他一眼,慢吞吞从卫衣口袋掏出烤红薯递给了他。苏沐琛愣了愣,接过他手中的烤红薯,习惯性的掰成两半,一人一半。时珩接过那半根红薯,沉默的咬了一口,入嘴的烤红薯没有往日的甜糯,可能是因为冷了,口感稍微有点硬。他一口一口,形同嚼蜡。苏沐琛没吃,眸光被他的手指吸引,他的指节上有几条深深浅浅的血痕,血迹还没结痂,颜色鲜艳殷红到惊心。苏沐琛一愣:“你的手流血了。”时珩头也没抬:“刚刚不小心被刮了。”“严重吗?”“没事。”时珩摇头,嗓音沉沉问:“喝酒吗?”苏沐琛抬头看他:“嗯?”“突然想喝酒了。”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苏沐琛点头:“喝。”美食街巷子最外围入口的烧烤摊,会开到凌晨三点,苏沐琛去的时候店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他点了两扎啤酒和一些烤串,和时珩坐在靠路边的小桌子上吃。时珩坐下就没说过一句话,心事重重,闷头喝了两口啤酒,可能没喝惯,呛了一口,咳了半天之后又继续喝。一口又一口,等一瓶啤酒喝完见底时,时珩才停下,眼睛鼻子早已通红一片,一副好像要哭出来的模样。苏沐琛一愣:“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时珩没说话,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等到手中酒瓶再一次空掉的时候,他突然低头用手捂住了脸,指缝里逐渐浸润出水渍,眼睛像止不住了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无声又绝望。时珩在哭,他真的哭了。苏沐琛怔愣又惊吓,盯着时珩的眼泪发呆。纸片人也会生病、会痛苦,开心了会笑,受伤了会流血,难过了会哭,他有喜怒哀乐,有心跳有骨有血,他拥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该拥有的一切东西。苏沐琛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去把他当做一个纸片人,他下意识去推时珩的肩膀。“别哭了,有人欺负你是不是,你跟我说,我帮你找回场子,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我可以找很多人帮你,别怕,不要哭了。”他语无伦次,连眉角里都有藏不住的担忧之色。时珩抬眼看他,半晌后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叔叔又去赌博了,欠了很大一笔的赌债,没钱还赌债,他把我们老家的房子给卖了。”他好像真醉了,抱着空酒瓶子,眸中水气弥漫,神情痛苦又不甘,“为什么,他为什么永远都不会变呢?”“他每次都跟我说这是最后一次,赌完这最后一次就再也不赌了,他每次都跟我保证,可是下一次他还是会去赌,赌输了又会来问我要钱。”时珩越说越崩溃,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苏沐琛手忙脚乱,赶紧拿纸给他擦眼泪。“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他!他是我的叔叔,他是我除了妹妹以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我现在真的恨死他了。”“要不是因为他,妹妹不会拖到这么严重才就医。”“他把爸爸妈妈留给妹妹治病的钱拿走了,我没有钱给妹妹治病,妹妹的病只能一直拖着。”似乎找到了倾诉对象,似乎真的是喝酒醉了,时珩的话越来越多。“后来我长大了,可以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挣钱了,我比所有人都要努力,我拼命挣钱,有时候一天打四五份工,舍不得吃饭,舍不得买衣服,我攒了好久,终于攒了一些钱,我可以给妹妹买药了,可以送她去看病了,可她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时珩双手胡乱的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叔叔从来不会心疼我,也不会心疼妹妹,他不管我们的死活,只会问我要钱,不给他,他会哭着求我,甚至……甚至向我下跪,一次一次的保证再也不赌了,可拿了钱就不知去向。”“刚刚邻家婶子打电话给我了,她告诉我,叔叔赌博又输了,他今天回了趟老家,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那是爸爸妈妈盖的房子,那是我跟妹妹长大的地方,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唯一的归宿。”“可他竟然为了还赌债,把房子给卖了,从今以后我跟妹妹的家没了,我们没家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时珩哭到几乎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