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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好了？”此时，沉默良久的聂初程突然开口。他转过身来，目光不移地看着沈云星。聂初程的眸子淡漠，十数年时光的打磨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更加坚韧。看着他的脸，沈云星又想起那年两人在阵前对峙时，聂初程的那句话：“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不知道……”“想好了。”沈云星抬起眼眸，对上那道目光。这辈子，就让聂初程对自己的记忆停在苏齐言这里吧！别让他再看到那个不想再见的沈云星了。得到回答，聂初程收回目光，转身朝着宋启明道：“师尊，随他愿吧。”这一切都不在宋启明的意料之中。过去的这些年月里，聂初程哪一次不是死死护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如今，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同意他离开宗门。“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便将苏齐言从临月宗弟子宗册中除名。”宋启明开口，目光却还在聂初程的身上徘徊。“师尊！出事了！”此时，殿外突然爆开一道惊呼，一道身影快步奔来，面色慌乱。只听着声音，便知晓来的是江言玉。听着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宋启明蹙起眉来，叱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师祖一顿训斥，江言玉瞬间蔫下来，耷拉着脑袋。“发生什么事了？”聂初程问。“师尊。”江言玉眼神慌乱，道，“我和大师兄才将那女尸带回来没多久，便来了一群黑衣人抢夺，师兄现在正和他们交手呢！”闻言，沈云星心下一惊。他猜测到这女尸不简单，却没料到居然有人敢到临月宗来抢夺。“师尊。”聂初程对着宋启明及殿中众人一拱手道，“我先去查看。”话音未落，已闪身离开大殿，而沈云星和江言玉也纵身跟上。凉风拍在脸上，沈云星的最后一点困意尽数消失。“师弟，师祖同你们讲了什么？”比起有人抢夺女尸，江言玉显然更关心沈云星。“没什么。”沈云星答。“哦。”江言玉点头。“只是以后你怕是没有四师弟了。”沈云星又道。“啊？”江言玉惊道，“你说什么？”沈云星未再答话，听着江言玉在耳畔叽叽喳喳问，他却心中暗道：公孙千尘的案子，果然还有下文。两人快步赶到时，只剩下聂初程、温墨竹和一具累累白骨。看样子，那些黑衣人已经脱身离开了。沈云星走上前去，反复打量着那骨架，道：“和老张头儿子的尸体极其相似。”见他如此，聂初程问：“有何想法？”“凶手果然不是李佑。”沈云星抬起眼，看向聂初程开口，“或者说，凶手果然不仅仅是李佑。”闻言，聂初程点点头，轻声开口：“墨竹，将尸骨找个合适的地方埋葬了吧。”站在一旁的江言玉不解，问：“师尊，你和师弟所言是什么意思？”“意思很简单。”沈云星笑着答道，“李佑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而已。”江言玉瞪大双眼，惊道：“所以来抢尸体的是真正的凶手？”“来抢尸体的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尚且还不好定论。”沈云星摇摇头，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有人不想让我们调查这件事。”永远沉寂的爱意当时四人刚到闭水宗，聂初程曾在公孙千尘灵前言明：此件案子复杂，不能保证一月时间查明。沈云星并不认为是聂初程的判断失误，也不信那些看似是巧合的巧合。看上去错综复杂的案件，却在短短数日内“真相大白”，实在耐人寻味。只是，这一切都已经与沈云星无甚关系。不论是谁将李佑推出来欲了结公孙千尘案，此事到此也已尘埃落定。世人皆会知晓杀害公孙千尘的是本该死去多年的李家后代，无人会再将这一切归咎于苏齐言。而今日起，苏齐言已经不再是临月宗的弟子。就算此事另有隐情，沈云星也不愿意再掺和进去了。现在的他，只想离开临月宗，找回自己的力量，重振魔族。听他如此分析，站在聂初程身旁的温墨竹难得脸上不带嫌弃地同他讲话：“你如今倒是还算有几分临月宗弟子的模样。”闻言，沈云星抬起眼眸，眉头一挑，道：“是吗？”“苏齐言，不过是夸你几句，别就此得意忘形了。”温墨竹双手环抱胸前，“今后好生修炼，可别再生事端了，否则又得让师尊给你处理烂摊子。”闻言，沈云星看向聂初程，他似乎有些疲倦，面色不似平时一般红润。“放心吧。”沈云星悠悠开口，“以后都不用再给我收拾烂摊子了，过不了几日，我便会离开临月宗。”“什么？”温墨竹和江言玉异口同声问，脸上皆是惊色。“师尊。”沈云星并未回答，只看向聂初程道，“我便先回去收拾了。”当今修仙界第一大宗门临月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被逐出师门，此等大事必定不多时就会传遍修仙界，他如今自然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嗯。”聂初程也未言，只点了点头。如此，沈云星未再停留，转身走出屋子朝着弟子院走去。晚间的风虽然轻柔，却也冰凉。沈云星步子匆匆，与之擦肩而过的弟子在看清他的面容时总会低声讨论着什么。此时的他无暇顾及，只低着头匆忙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沈云星才终于放松下精神来他长呼一口气，思绪流转。这段日子，可真是心惊胆战。如今也算是了结了一件事，查清了命案，也得以脱离临月宗。屋外凉风萧瑟，已经有些破损的窗户吱呀作响。沈云星的脑海中又浮现起上辈子的过往来。自陆金相强行抽出魂魄替自己修补好被撕裂的灵魂后，他便时常会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起初的沈云星没有留意过，直至他坐上魔尊的高位，如同陆金相当初一般，轻易要来一条人命，他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之前在梧桐关时，面对李佑自己明显已经失去了分寸。思及此处，沈云星翻了翻身，长叹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就算已经重生一世，自己上辈子那已经被陆金相唤醒的凶残弑杀的血脉也并未有所改变。如此，那便是要更快些离开临月宗了，若是被觉察出端倪，自己这条小命也怕是要保不住。经历过一世，沈云星虽然并不十分恐惧生死一事，却也并不愿再死一次。毕竟，他还有事要做。如此想着，沈云星缓缓闭上双眼睡了过去。睡梦中，他似乎梦到了聂初程。前者一袭素袍在床前，似乎在为自己疗伤。半晌，聂初程停了下来，面上带着沈云星从未见过的悲伤，却道：“便带着你想要的自由离开这里，生活得轻松些吧。”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沈云星舒适地伸了个懒腰，长呼一口气。自从重生在苏齐言的身上，他似乎每一晚都睡得极好。若是上辈子的他，睡梦中都时刻留意着是否有恨极了他的修士来要自己的命，怎可能如此惬意？只是，方才那个梦也太真实了些，若不是在聂初程的脸上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悲伤，沈云星都要怀疑昨晚聂初程是真的来过了。如此，沈云星简单洗漱后悠闲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说是他的东西并不准确，应当是苏齐言的东西。这间屋子并不大，东西也少得可怜。沈云星并未花费多少时间便已经将东西收拾了个干净。他正站在床前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却忽然察觉到自己不小心踩到的一块地面似乎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