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彬一个劲地眨眼睛,那些话他都听见了,但脑子好久没使用的缘故,他并不知道坟墓上面低头正望着他的人想要让自己做什么。
一阵恍惚,冷彬以为自己死了,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看到的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试图举起一只手跟那上边那个人打个招呼,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得无法动弹了。
“我帮帮你好吗……
“你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坑里盖上那么一个盖子,你为了遮阳,你不喜欢太阳,可是阳光多美好啊……
“好吧好吧,我帮你把盖子掀开来,如果你不高兴,我走的时候再帮你盖会回去……”
冷彬看见了很多土扑簌簌地落下来,他本能地闭上眼睛,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却变得光明一片。扑通一声,一个人好像从上面跳下来了,坟墓挺宽,那个人很瘦小,蹲在冷彬身边就像一只猴子。
“喂,你在这里躺多久了……
“你摇头的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不过你能摇头,就说明你的脊椎还完好……
“来,让我帮帮你,先帮你坐起来……”
冷彬像一个木偶一样被那个人提拉起来,后背靠着土壁,那个人拿出一只塑料水瓶,他把瓶口对着冷彬,冷彬一尝到水的甘甜之后,生的本能被唤起,他大口地喝着水,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
休息了一阵,冷彬看清了对面那个人的脸,那个人的外貌和冷彬很像,也是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身体很瘦小,但是皮肤不黑,可以说相当白净,看不出风餐露宿那种沧桑感。这个人另一个特点是看不出实际年龄,从他的皮肤和灵活的动作看,他的年龄应该与冷彬相仿,但是,那个人的眼神却很深沉,那对眸子里面的藏着的东西,绝不是二十多岁的人能有的沉寂。
在开始说话之前,他总是喜欢先说一个字,那就是“喂”,后来冷彬和这个人熟悉了之后,那人仍然不称呼冷彬的名字。冷彬告诉过他自己叫什么,那人却说,在他眼里,只有共性没有个性,人就是人,花就是花,树就是树,草就是草,山就是山……他只能记住共性而从不刻意记住个性,比如他从不关心一朵花究竟是一朵野菊花或是一朵鸡冠花。
“喂……
“我在这座山里已经生活了很久,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跟我说说话,今天终于见到了一个人……
“我看见你自己抛了一个大坑睡在里面,我叫醒了你,也许打扰了你的好梦,但是我不跟你说句话,也许我就再也见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最后,我忍不住还是唤醒了你,不知道这样一个因,会造成一个怎样的果……”
那个人有时候沉默,有时候又是相当絮叨,冷彬看着他,有气无力地对他说:“你是谁?!”
“我就是我,我不代表任何人,你能不能给我指出一个方向来……”
冷彬说:“再给我一些水,行吗?”
冷彬把一瓶的水都喝光了,那个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果子,颜色很鲜艳,是冷彬从未见过的果实,他递给了冷彬,冷彬两三口就吃掉了,当吃了之后好半天,冷彬才觉出果子的味道有点像酸苹果。
胃里面有了食物和水,冷彬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的同时一个屁也排出体外,这说明内脏以经畅通,身体也逐渐产生了力气。冷彬重新打量面前的人,看他的样子似乎也迷失在这片山林很久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