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花熙将他接到花家,他仍旧感觉自个是多余的那个人。妹妹花月有爹娘宠爱,他什么也没有,花熙终日忙碌,无暇顾及他,叔父叔母待他很好,可疏离感却挥之不去,没有父母的孩子,去那儿都是浮萍野草。他睫毛颤动,思绪乱飞。吕宁见他不接,往前递了递:“想什么呢?”“没什么,多谢。”完了,没出息到家了,花焰感觉自个被一根糖葫芦给彻底收买了。他天性冷漠,不喜与人交流,平日里也总是一副冰山脸,他在周身筑起一座围墙,上面写着大大的“生人勿近”。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他十分自然地爬上围墙,给他递了一杯酒,对他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于是清酒入喉,于是一眼惊鸿,于是他在不知不觉间,为这个人在墙上装了一道门。或许是因为同在南陵生活过,或许是因为吕宁温柔静谧,与惯常魔族的粗鲁豪放大相径庭,花焰在不知不觉间,已被吕宁彻底吸引。此刻,吕宁跨过岁月长河,给花焰,也给幼时的花焰递了一根糖葫芦。花焰接过,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咬下一口,糖衣酥脆,酸酸甜甜。他望着眼前这人,忽然觉得以往的事,俱都无所谓了,他还有很长的一生,可以去抱一抱幼时的自己。身高曝光吕宁:175吕云川花焰:187苏锦:184封萧阡:175封萧陌:172越涟:140社君连吕宁自个都未曾发觉,他总在有意无意间吸引那双凤眸的注意力,他初来魔族时谁也不认得,恰巧花焰总是孤身一人,阴差阳错间,他们二人倒是凑到一块,又或许,他是在弥补幼时所受的忽视。一开始总是吕宁主动去找花焰,渐渐地,换成了花焰主动来找吕宁。算算时日,两个多月过去了,邻近年关,近些日子风雪颇多,但吹不灭喜气洋洋的新年气。日暮时分,花家诸修士聚于庭院内饮酒切磋,蒋伯虎醉意醺醺,直盯着吕宁瞧,恨不能把眼珠子黏他身上。若他生了个女儿身,那不得迷得天下男子认不清东南西北。正这么想着,他肩头搭上一只手,那只手越捏越紧,几欲给他骨头捏碎。甫一转头,便对上花焰冷意横生的眸子。“小少爷?”“瞧够了么?”花焰嗓音冷飕飕的,“瞧够了眼珠子拿过来。”蒋伯虎打了个寒颤,再不敢乱看。在花家女修嘴里,吕宁花焰二人已展开了一段良缘佳话,其中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已被她们推至上上上辈子。赶巧花熙唤花焰过去,不多时,花焰又来庭院寻吕宁:“姥姥叫我给去周家送礼,你要一起来么?”“为何找我?”“箱子太重,我搬不动。”吕宁心想你这浑身肌肉你搬不动我便能搬得动?不过他还是答应了,箱子确实有些重,但绝对不到花焰搬不动的程度,御剑起飞后,没过一会儿,花焰恐他手露在外头冻着,便将箱子拿了过去。吕宁嘴角微弯:“所以想叫我陪你直说。”花焰未接话,算是默认。至于周家,二人礼貌性与周凌寒暄一番,周凌将花焰单独叫去闲谈,吕宁无事可做,便在府内闲转。漠北魔门府邸与南陵大相径庭,楼阁宫殿以中轴布局,庄严雄伟,院落宽敞,墙体高而厚。反观白玉楼仙府,白墙黛瓦,小桥流水,古木葱茏,箬竹被覆,步步美景,层次分明,尽显自然之趣。罢了,他又在乱想了,终归也回不去。日头西沉,天色逐渐黯淡,信马由缰踱步半晌,他路过一间角落处的屋子,门扉半开,夕阳余晖透入其中,映出一条橙色光带。他无意间瞧了一目,屋内摆满琉璃瓶盏,反射星点日光,瓶盏内,却放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什:骨头、眼球、内脏、残肢断臂……吕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屋内光线幽暗,愈加衬得内里阴森可怖,有些东西可以断定来自人类身上,另外一些骨头之类,吕宁判断不出,若徐烨在,他应当能分辨。目光上移,架子最上方一排,吕宁扫见一颗完整的人头,瞧面相是位女子,那颗头浸泡在透明液体中,发丝飘散,眼神灰暗阴冷。永安四十年,洪丘,一对母女似阴沟里的老鼠,四处乱窜,街头巷尾到处皆能瞧见周家修士,他们野狼似的巡视,一旦被他们嗅到猎物气息,便会将其撕成碎片。丁淑雯偎在丁莫含怀里,泪痕满面,瑟瑟发抖:“娘,他们为何要抓我们?为何我们必须得死?我们只是想活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