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眼神下移,不敢与他对视似的:“我见你方才吃的少。”吕宁转而面对花焰:“你做的?”花焰挠了挠耳朵,竟有些赧然:“你尝尝。”见吕宁接过汤圆,花焰眼神又亮起来,他深切凝视着吕宁的眼睛,仿佛想从中找到确认的答案,吕宁却道:“汤圆留下,人可以走了。”花焰:qaq吕宁没理会花焰一脸委屈,毫不客气地端起汤圆进屋,顺手带上了门。碗中汤圆热腾腾,圆滚滚,晶莹饱满,汤水中加了个荷包蛋,清香四溢。他夹起咬了一口,甜丝丝的,米香软糯,芝香浓郁。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吃下,热汤圆下肚,一路暖进心底,冬夜也没那么冷了。荷包蛋是他爱吃的溏心,他一月前在花焰跟前随口提了一句,他竟能记下来。独在异乡为异客,乍一尝到故乡的味道,倍感温馨亲切。完了,没出息到家了,吕宁感觉自个被一碗汤圆给彻底收买了。一碗汤圆很快见底,他起身去膳房还碗,开门后,却在门口石砌上瞧见了花焰。“你蹲在这作甚?”“我就想看看你。”吕宁一时语塞,花焰直起身子,见他全吃完了,心里顿时直冒小红花,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你若爱吃,我下回再做。”吕宁寂然不言,花焰接过他手上的碗:“我带过去。”“谢谢。”吕宁面上浮起温和的笑意。花焰耳根噌地红了,他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扰乱了他一宿思绪。年后,泽城下属霁阳县内,花家分府长老告病,花熙让花耀暂替其管理魔府,又恐事务繁多,派吕宁前去辅佐。临行前,吕宁本想同花焰道别,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作罢。倒是花焰主动来寻吕宁,他怕絮叨太多惹人烦,丢下一袋汤圆和一只铃铛便举步离开。至于霁阳,花耀摇着扇子,对霁阳府一顿数落。“这块漆都掉了,怎的也不知道刷一刷。”“这石头摆这儿怎么个意思,应该搁池子旁边才对啊!”“这块栽树?谁想的?光都给遮了,放几盆花多好啊!”“唉!”花耀此人,算是魔族中鲜有的文人墨客,自幼便喜爱文墨书画,对于美学颇为讲究,每日着装发饰俱都精致优雅,容不得半点粗俗之物。于是他转了一圈,头都快摇成波浪鼓了。在推门进入厅堂时,这位眼里容不得半点粗俗之物的少主,差点一口气没升上来。吕宁跟在他后头瞧了一眼,嘴角直抽。——厅堂内挂着幅大红色的财神爷。吕宁有些后悔没备救心丸,他感觉花耀再看几眼都可能倒地不起。花耀不相信似的颤声问:“这、这是他们会客的屋子?”吕宁:“是的。”“花家的颜面啊!”他拳头紧握,强忍着没有去找病人麻烦,待气咽下肚,他吩咐吕宁,“我近两日有事不在府内,你打紧把这幅给换了!”吕宁颔首应下。翌日,恰巧一位画师路过霁阳,吕宁相中一幅彩墨山水画,买下挂上厅堂,顿觉整个屋子都变清爽了。两日后亥时,花耀回到霁阳,吩咐吕宁收拾物什,明日便回泽城主府。吕宁有些意外:“长老康复了?”“没有,霍城那边出事了,上回冬猎,罗家扣下几位周家修士,周凌素来睚眦必报,两个时辰前他去霍城接人,返回途中,罗志明小儿子不知与他闹了什么矛盾,周凌……”他顿住了,吕宁耐心等他后半句。“周凌把他手臂煮熟,让他吃下去了。”思及花焰的话,这下吕宁相信周凌确实是个疯子。花耀忍住恶心,缓了神色:“周家是条疯狗,可绳子在谢远手里,他闹这么一出,罗家断不会轻饶。霁阳离梁家近,你也知道,梁家向着罗家,近几日不会太平,我们回去避避风头。”当晚子时,吕宁就着晶石柔光翻看话本,不知是否是他太过专注,竟未发觉身后有一人悄然靠近。背上传来一丝细痛。——那人在用刀子抵着他。一只手搭上吕宁肩膀,那人弯腰凑近,附耳道:“吕公子,可否与我走一趟?”吕宁面色无波,试探性地发力挣脱,被他一把摁住,刀尖警告似的刺破皮肉。挣脱无果,吕宁安分下来,将面前话本翻过一页,平静地继续阅读:“要我走,得给个缘由吧。”“你不需要缘由。”“我们去哪儿?我很喜欢这本话本,可以带走么?”“不能。”吕宁正想接着套话,背后刀尖一点点往肉里捅。“好,我跟你走。”那人收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