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铃月发觉自己再与他纠缠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虽然结界压制腾龙和狮将的实力,但此时唤出它们,也能分散赤骇冲的注意力。“杀了他!”刹那间,天地之间的彩光被黑与金的仙力驱散掩盖,黑龙金狮的巨兽身影出现在了闻铃月身后,散发着浓烈的威压之力。狂风猎猎,镜湖掀起巨浪。巨兽之前,闻铃月衣袂飞扬,持剑而立。赤骇冲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长剑,他绝不要输。他口中念念有词,用手掌握住剑刃,剑刃的边缘划出一道血线。闻铃月盯着行为怪异的赤骇冲,突然想起这似乎是一种请神的秘法。她将扶光剑横至眼前,仙力从神元灌注进剑身,斩出剑风破开了赤骇冲的结界,打断了他的动作。腾龙与狮将左右夹击赤骇冲,带着威压朝他袭去。一时间,赤骇冲感觉自己身体无法动弹。闻铃月迅速闪至他身边,长剑划过了他的胸口,血染锦袍。赤骇冲猛地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声音因愤怒变得嘶哑。“你到底是谁!”闻铃月没有回答,只有金石铿锵作响的声音,响彻此方天地。仙力催动之下,周围结界竟有了变化之势。结界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云雾被吸收进去,不知去了何方。闻铃月盯着他身后的漩涡,联合二兽,再次将他逼退至漩涡旁。仅仅是刚触碰到结界漩涡,还未反应过来的赤骇冲,当即被漩涡拉扯进去,消失不见。见人消失,腾龙与狮将立即变小,一左一右地趴在了闻铃月的肩膀上。狮将吐着舌头哈气,“好累,我们要不去巫川或者炁川吧?这剑川的仙力和宝物,品质太差,不益于恢复啊!”“这处结界要崩塌了,你们先进去。”闻铃月将二兽收进玲珑球,看向那静静浮在半空的元珠,迫不及待地上前将元珠直接吸入了身体之内。元珠消失,镜湖顿时沸腾,散发出滚滚热气,湖水开始蒸发陷落。闻铃月眉头紧皱,想运起仙力离开,脚下却忽地一空,湖水瞬间消失,她坠落进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之中。嘭地一声,闻铃月落在了一块巨石之上。刚站稳身,周围干涸的裂土就开始片片朝下坠落,显露出一片片空荡荡的黑暗。这地下,是一片虚空。闻铃月抬头望去,只见深坑中间,一块银白的面具浮在石块之上,散发着温润的白光。整张面具,只有额上的部位錾刻着椭圆形的印记,印记由扭曲蔓延的铭文构成,细看令人感觉诡异丛生,如蛇眼一般透着阴冷。闻铃月瞳孔骤缩,这是她母亲的面具。当初在九华宗与魔教的战场之上,她被东方昭侠追杀,齐风死于其手,母亲的尸身也消失不见,只有她手中的面具,和她一起逃出了巫川。周围的裂土还在不断陷落,闻铃月运起仙力,踩着还未消失地面朝深坑中跑去。身后的虚空迅速朝她追来,在闻铃月拿到面具的一瞬间,她的世界只剩一片黑暗,手中面具是唯一光的来源。她抱着面具,不断地下坠,仿若坠入了永恒寂静的深渊之中,永远无法等待落下的那一刻。当她准备使用传送法器离开此地时,蓦地,怀中的面具光芒大作,将她包裹进了这一片温暖的光芒之中。如母亲的怀抱一般令人舒心放松,可惜的是,她再也见不到母亲了。闻铃月被催眠着沉沉睡去,元珠的仙力席卷了她的丹田经脉,原本应如脱胎换骨般疼痛的神元融合,此时悄然无声地,与闻铃月融为了一体。春日暖阳,鸟鸣清脆。闻铃月听见了溪水潺潺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妇女蹲在溪边浆洗衣物,温柔的阳光打在了她的身上,日光穿过她的发间,每一根头发似乎都在散发着暖融融的光。她缓缓坐起身,眼中泪水逐渐溢出滑落。妇女将最后一件衣服拧干放进桶里,她提起桶走近闻铃月,朝她伸出了手,笑着说:“该回家了。”闻铃月看着熟悉的手,有些恍惚地想:难道她再次重生到了小时候吗?正当她准备伸出手时,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她身后跑来,牵着妇女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远了。闻铃月抬在半空的手,忽地落回了身边。这是她小时的记忆,那关于母亲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闻铃月心中的酸涩渐渐被恨意代替,她唤出扶光剑,朝天空挥出数道剑风,周围的幻境结界开始波动消散,显露出了真实的景象。她站在一棵巨大的树下,紫藤花攀援着树干生长垂落,宛如一片片紫色的云彩。她朝旁走了几步,看见树冠的另一端,紫藤花藤蔓缠吊着数十具尸体,尸体的面容无一例外带着幸福的笑意。这诡异的场景令闻铃月后背有些发毛,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一串嘈杂的脚步声朝此处走来。闻铃月飞身躲到了树干上。男人焦急的声音响起:“都跑这么远了他们肯定追不上,快拿出储物袋,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宝贝。”一阵窸窣翻找的动静,片刻后,另一道男声欣喜地说:“没想到那三宗居然弄到了这么多好东西,不枉费我们用完了所有迷烟。这么一看,慈悲殿的那群人尽捡些没用的破烂货。”“我们为宗门卖命,还差点死在巫川人的手里,这储物袋中这么多珍稀宝物,恐怕,也是轮不到我们……”闻铃月听见说这话的人,认出了是不动山大弟子陈焕的声音。元仪景不仅救下了她们,也顺手救下了不动山的人。“这秘境之中,金丹之上的修仙者又进不来,我们在这里面弄到什么宝物,谁又知道呢?”三人对视一眼,达成了默契。“大师兄出力最多,那就让大师兄先挑。”三人正要瓜分储物袋中的宝物时,六名穿着黑色宗服的弟子从远处追来,瞧见紫藤花树下的三人,迅速围了上来。“陈焕!你这个无耻之徒!交出我们的东西,否则休怪我们不顾及不动山的面子!”来者正是慈悲殿的内门弟子。闻铃月躲在树上,对几个弟子十分眼熟,看着他们开始刀剑相接。慈悲殿的人倒是个个下手干脆,可陈焕招式狠毒刁钻,专挑人下三路,但奈何慈悲殿的弟子修为扎实人又多,几番交手下来,不动山的人落入了下风。其中一个不动山弟子被击退后,急忙朝陈焕喊道:“大师兄!他们人多,用憾海钟!”陈焕闻言,一咬牙唤出了憾海钟。铃铛大小的金钟在陈焕手掌心上不断旋转变大,他一掌击在了钟上,声波威压阵阵散开,惊落层层叠叠的紫藤花。在憾海钟的威压之下,慈悲殿弟子只得捂着耳朵不断后退。“怎么办?有这钟我们不是对手。”“我们辛苦取的宝物虽然不是至宝,但也不能让他们平白拿走!”闻铃月打量着憾海钟,从前憾海钟在她这只是个给狗带的装饰物,却不曾想不动山的人倒极会利用,若没了这钟,他们又当如何?计上心头,闻铃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她想看看不动山没了镇宗之宝后大乱的样子。闻铃月带上面具,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黑袍将自己包裹,从树间飞身而出,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憾海钟顶上。突然冒出的黑衣人让陈焕大惊失色,他急忙想收回憾海钟,却发现憾海钟无法被他驱使。陈焕死死盯着眼前身形高挑纤细、带着银白面具的黑衣人,发觉自己察觉不到她的修为实力,便好声道:“在下不动山陈焕,敢问前辈是?”闻铃月冷笑一声,伪装声音开口:“得罪九华宗,你还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