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帮我查今天羊城上午所有的交通信息,把颜以沐给我找出来。”“妹妹仔怎么了?”“她不见了。”年鹤声双手撑着前额,“几个小时前,我收到了八十万的转账信息,转账人是她。”“我刚才从她家里出来,她弟弟说她留了封信就消失了……”肖逸文一听事情大条,立刻打电话动用肖家的人脉开始四处联系。“江亚恩号码你有吗?”年鹤声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敲击的节奏比平常更急促,“还有二中的老师同学,她上舞蹈课的老师,你全都派人问一遍。”颜以沐所有的社交圈和人脉,能想到的年鹤声全都列了出来,一副哪怕是将羊城翻个底朝天,也势必要把人找出来。“江亚恩说她也收到了颜以沐寄的一封信。”“写了什么?”肖逸文在旁审视着年鹤声的表情,迟疑了片刻才说:“说以后她们两个都不欠你了。”年鹤声手指敲击的动作一滞,他握起手指捏成拳,指节用力到泛白。消息陆续进来,二中能联系到的师生,拉丁舞的老师,没有一个人知道颜以沐的去向。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没有人察觉到一丝异样。就好像这场消失是她早就谋划好的一样,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viktor,查到了!”肖逸文挂了电话,快速的说:“妹妹仔坐的是今天最早的航班,去了伦敦……”年鹤声从位置上站起来,“阿文,帮我订最快到伦敦的航班,还有务必让人在她下飞机后,把她拦在机场。”英国不是国内,如果不能及时在机场拦住她,再要在英国找她,那就是大海捞针。“谁敢!”肖崇带着保镖从正门里进来,看见肖逸文还在打电话,说:“给我挂了。”肖逸文看了眼年鹤声,“爸,人还没找到……”“挂了!”肖逸文只好把电话挂了,年鹤声迅速说:“舅舅,我女朋友一个人去英国了,我现在要去把她找回来。”“你还有脸提?”肖崇指着年鹤声厉声道,“要不是你强迫人家跟你在一起,人家小姑娘会为了躲你跑到国外去?!”年鹤声闻言身体一怔,过了好几秒钟,他声音才复原,“舅舅,我和佢系互相钟意。”肖崇一听更是怒火中烧,“互相钟意?你的互相钟意,就是拿八十万哄小姑娘和你好?”上次在家门口无意中撞见了哭的委屈的颜以沐,他怕侄子干出混账事,让手底下人去查,一查到结果,差点把他气个半死。“人家和你在一起一点都不情愿你看不出来吗?!”年鹤声眸中神色翻涌,搭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尽数暴起,异常可怖。他绕开肖崇径直往外走,十来个保镖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围在年鹤声面前站成一排,堵住年鹤声出去的路。“年少,请回。”肖崇早做了准备,今天是怎么都不会放年鹤声走出肖家大门。肖逸文急的不行,“爸不至于吧?viktor只是喜欢那个妹妹仔啊,虽然用的手段不太地道……但是他是你亲侄子,你不能这么对他啊!”“我肖家养不出来他这样仗势欺人的竖子!”肖崇恨铁不成钢,“也只有他们年家才能生出来这种歪骨头!”年鹤声取下衬衫的袖扣,丢在地上,双手没了束缚,一记凌厉的拳风击向拦路的保镖,博弈拉响。肖崇知他拳击练得好,这些保镖要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是真的会被他ko过去。肖崇放话:“谁今天把他放出大门一步,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肖逸文在一旁看的干着急,想去帮忙,被肖崇一斜眼瞪回去。年鹤声以一敌十没落下风,但却始终无法突破这十个人的包围圈。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多在这里耽搁一秒,他失去颜以沐的概率便会多一分。一想到这个事实,一向镇定自若的少年人再也无法冷静,攻势节奏变乱,没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一根绳子突然从后方将他缠住,面前的几个保镖迅速上前将他制住,手腕被绳结锁在背后,双臂被囚,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年鹤声被带到肖崇面前,他面色煞白,黑发早已湿透,汗珠不断顺着他鬓角轮廓下落。一身傲骨的少年人,头一次在人前垂下头颅,哑声说:“……舅舅,我系真嘅中意佢。”肖崇别过头去没看年鹤声,让人收了他的手机,说:“把他带进房间里关起来,没我的话,谁也不准把他放出来。”在肖家,没人能违抗肖崇的话。绑在年鹤声身上的绳子甚至都没人敢替他松,把他带进去后,锁上房门,严加看守。像是为了防止年鹤声跃窗,肖崇特意找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关他。房内的灯也没开,门一被关上,年鹤声的视野里便只有无尽的漆黑。他坐在地上,身后背靠着床,一只长腿曲着,一只前伸着,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肖崇的训斥言犹在耳。她是被迫和他在一起的,她和他在一起从不情愿。这一点,他真的看不出来吗?那个总是将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少女,他真的看不懂她的心思吗?并非是看不懂吧。只是年鹤声不想看懂。被她叫他名字的声音迷了耳,被她对他露出的笑容惑了眼,被她嗯声回应他喜欢的反应蛊了心。而在她心中,他又算什么呢?她给继弟留了信,给好友留了信,给他留下的,只有那彻底要和他划分界限的八十万。颜以沐一点都不喜欢年鹤声。那些和他欢好时的情话,情动时的乖巧,依偎在他怀里的羞怯,全是为了从他身边逃离设的局。他的宝贝长大了,第一次学会算计人,就能找到他的死穴,将他伤的体无完肤。保镖守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东西碎掉的声音,害怕里面的人出事,两人连忙打开大门,还没看清黑暗里的人,他们便被反拉进屋内,门被逃出去的人从外面快速的关紧上锁。这么大的动静,肖逸文和肖崇前后脚跑回到客厅,就看见年鹤声左额角流着血,右手里拿了块沾了血的玻璃残片,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肖崇气的脸红脖子粗,指挥着剩下的保镖拦住年鹤声。年鹤声闻言,惨白的脸上竟有了一点笑。他反手将玻璃最尖锐的那端,抵在自己脖子上,还是那句话:“我钟意佢。”“爸你就让他去吧!”肖逸文急的把周围的保镖全都轰走,“viktor,你把玻璃丢了,我放你去!”年鹤声从楼梯上走下来,额角的血渗进他眼睛里,清晰的视野一下子被血色覆盖,他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脚下步伐踩空,从楼梯上狼狈的摔了下去。肖逸文连忙跑上来要扶他,他却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紧握的尖锐玻璃在他掌心割出一道极深的伤痕,他却仍旧没丢,像是想用这疼痛来刺激他的神经,令他不倒下去。肖崇还要让人去拦,被肖逸文制止住,“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走不出去的……”额角的血越流越多,年鹤声视线里仅剩的一点清明,也被鲜艳的血色覆盖,掌心里的玻璃再无力去握,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少年轰然倒地。两天后,医院病房内。肖逸文叹着气守在病床前,昏迷了两天的人在这时候苏醒。年鹤声面容病白,薄唇上毫无血色,下巴上起了一圈青胡茬,那双漆黑的凤眸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形如枯槁,毫无平日里半点的优雅从容,意气风发。肖崇推门而入,看见年鹤声醒了,几度张嘴才开口:“你现在在年家处境艰难,就算把那个小姑娘找回来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