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已是渐渐入了秋,秋闱也即将举行。
程家收到了程齐长子程楚良的信,说是已跟军中上级请好假,不日归来,参加程老夫人的六十八岁寿辰。
程府上下都极为高兴,早早地便开始打扫府邸。程老夫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长孙有孝心。
程齐则是暗道自己的连环催促信终是起了作用。他本并不十分赞同长子从军。一是从军危险系数很高,二是担心长子吃不得军中的苦,只是一时热血上头。他没想到长子不仅坚持下来了,还在军中颇有建树,在岭南军中被封为“忠显校尉”。程齐感叹,没想到他一介文人,竟将嫡长子养成一个武将!
程楚良已年过十九,早应开始议亲,程齐便以程老夫人过寿辰为由,不断寄信催促长子归家。程楚良对祖母颇为孝顺,便趁岭南战事平息之际,请假归京。
同时,白若芙也以妹妹“程颜姝”的身份,收到了程楚良的信,信中的程楚良语气轻松,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欢快的语调。信中还说,他知晓父亲让他此次回去,定是要他议亲,若父亲硬要让他和不喜欢的女子相看,务必让妹妹帮自己挡挡。
白若芙看完信,笑着摇了摇头。她在边关时,隶属北境军。她曾在北境边关见过程楚良一面,当时岭南军与北境军调整军备库存,一些岭南军的将领们在北境待过几日,程楚良就在其中。
当时程楚良与白若芙并不认识,两人虽年龄相仿又同是京城人,但并没有接触过。白若芙看到的程楚良就是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没想到他私下里竟是这么一副开朗的性子。
程颜玉得知大哥回京,也非常高兴。她从小仰慕学武的大哥,这几天勤加练武,想让大哥看看自己的长进。程颜玉更是吵着要去城门亲自迎接大哥。程齐被吵得不行,便同意了,还让长女一同前去。小女儿程颜卉和小儿子程楚瑞并不会骑马,便留在府中。
程楚良归来这日,程颜玉早早地就来到了白若芙的院子,催她出门。白若芙想不通程颜玉对程颜姝如此敌对,却对同父异母的大哥极其崇拜友好。
白若芙换好衣服后,便与程颜玉一起出门了。两人为方便骑马,都穿的骑装。
城区街道繁华,两人又是未出阁的姑娘,不方便在街内骑马,便先坐着小轿出了繁华街区。等到了相对偏僻的街道,再改成骑马,往城门而去。
两人在靠近城门的安瑞茶楼门口下了马。安瑞茶楼经营多年,专为在城门等人的贵客而设。茶楼离城门有些距离,避免了人潮拥挤。但它又位于通向城门的必经大道,位于二楼的雅间有开阔的视野,方便客人临窗而望,又有茶水点心若干,供客人打发等待的时间。
白若芙这次因要骑马,并没有带侍女,只带了小厮阿仁出门。阿仁是程齐派给长女的,替白若芙做些侍女不方便做的跑腿打听之事。白若芙这些天观察阿仁行事,发觉阿仁是个嘴严又聪慧的小厮。白若芙暗道程齐选人还是很靠谱的。
白若芙让阿仁去城门口等候程楚良后,便和程颜玉进了茶楼的雅间,边饮茶边等待。
两人在茶楼里等了很久都还没看到程楚良和阿仁,程颜玉不禁有些不耐烦道:“我们是不是错过大哥了?都怪你走得太晚,磨磨蹭蹭的。”
白若芙道:“我们出发的极早,现在还未到午时,不必着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两人边吃东西边等,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始终未见程楚良身影。此时午时已过,程颜玉渐渐有些坐不住了,焦躁地在雅间中走来走去,说道:“不应该啊,大哥午时之前应该到的。”
白若芙道:“在外行路,难免有些事情耽误了。我们再等等看吧。”
就在此时,阿仁的身影从远处跑来。程颜玉伸着脖子往阿仁后面望去,却并未见到程楚良。白若芙看到阿仁满头大汗、神情紧张,立马站起身道:“可能出事了,我们先下去看看。”
两人来到茶楼门口,阿仁也刚刚赶到。程颜玉刚要询问,被白若芙制止。白若芙示意阿仁快说。
阿仁顾不得喘匀气息,对两人道:“大小姐,二小姐!小的刚刚在城门口见到了大少爷,但大少爷远远地便用眼神示意,让小的不要喊他。小的心觉有异,便装作过路人,走向大少爷。走近时,大少爷低声跟我说,有人自城外就在跟踪他,他要走小路甩掉跟踪的人,让小的不要声张!”
程颜玉大惊,问道:“可知何人跟着大哥?对方有几个人?大哥可有危险?”
阿仁道:“大少爷没说。大少爷装作不认识小的,时间太短,无法说太多话。”
程颜玉还待再问,白若芙立马打断道:“大哥往哪个方向去了?”
阿仁立马道:“大少爷牵着马往西边的那条小路去了。”
白若芙转身朝几匹马休息的地方走去,边走边对阿仁道:“阿仁,保护好二小姐。另外派一个稳重的小厮回府报信,单独报给父亲,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不必说我去追了!”
阿仁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道是。
白若芙戴上帷帽,翻身上马,肃然对程颜玉道:“留在此处!”说完,一挥马鞭,朝西疾驰而去。
程颜玉呆在原地,头脑一时发懵,不知该如何做。她见白若芙骑马而去,仿佛没了主心骨一般,心中惶恐。她慌忙拽过另一匹马,一咬牙一跺脚,也翻身上马,朝西边追去。
那边阿仁已经派了另外一名小厮回程府给程齐报信。他转头见程颜玉上了马,心中叫了声“祖宗奶奶”,连忙也拉过一匹马,不甚熟练地爬上马背,连连催动马儿,追着程颜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