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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子持闻言便坐地抚琴，琴音颇似珠走玉盘，桃夭则轻展裙裾，边舞边唱，琴声与歌声如一双鸟儿关关和鸣，轻灵婉转，登时化解了满堂刀光剑影的煞气，勾起无尽情思。

‐‐记当年，琵琶相语交飞燕；今不见，画舸忘归楚江寒。恨春去，青丝绾尽妖娆，谁共我，白头点看蚕老？

&ldo;这唱词太悲，我不喜欢。&rdo;

一刀连城一面刀走不怠，一面竟若殢曲周郎听音识曲，不时为子持指摘一二。忽见他身子横倚，竹刀轻劈，一招逼退三位高手，立定道：&ldo;十招了。&rdo;

霎时襟袍猎猎，刀势骤起，攻守之势顷刻倒转，竹刀噼噼啪啪打在身上，虽无致命之虞，却因持刀人蓄劲雄浑，莫说遭受击打之处，便连体内的脏器都无一不疼。一刀连城一刀解决一个，唯单小虎将将抵挡九招，终也力尽倒在地上。

自解了蒙眼的黑布，无视满地伤兵，他将手中竹刀扔去一边，抬掌便向单小虎的天灵盖劈去。

&ldo;师父！&rdo;只觉脖颈负重难抬，浑似泰山压顶一般，单小虎见避无可避，便交臂护住头顶，闭目惊声大呼，&ldo;你若如此轻易将我废了，当初又何必救我回来，授我武功？！&rdo;

掌下劲力施受自如，一刀连城虽撤了内力却未收掌，淡声道：&ldo;不废你也可以，你须答应我一个条件。&rdo;

&ldo;什么条件？&rdo;单小虎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师父一眼，见对方眸底唇畔皆是捉摸不定的笑容，心中生疑又不敢问，只得腆着脸，卖起乖，凑上去抱腿道，&ldo;徒弟造诣不精，实在该罚，反正你是我师父嘛，哪怕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照做就是。&rdo;

一刀连城轻笑：&ldo;不要你上刀山，也不要你下火海，只要你答应娶一个女人。&rdo;

单小虎犹自发懵：&ldo;哪个女人？&rdo;

&ldo;她已经来了。&rdo;一刀连城递出手掌将对方从地上拉起，忽而眼眸微侧，扬声道：&ldo;土司大人既然早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rdo;

&ldo;一刀，你的功夫又精进了！普天之下，怕已无人是你敌手！&rdo;穆赫确已来了有些时辰，虽已逾天命年纪，但仍朗目重眉满面红光，颇与青壮相似。

单小虎见了西北土司也不行礼，只抄起手臂，冷冷一声嗤笑：&ldo;哟！土司大人来了？土司大人悬赏重金，满街张贴捉拿我师父的告示，今儿是自己上门拿人来了？！&rdo;

穆赫自然不把这小毛孩子放在眼里，只面向一刀连城，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ldo;世人皆知我虔心向佛，你在大庭广众下斩下佛头金像，我便是有心护你，又岂能置佛法于不顾？&rdo;

一刀连城自近前来的婢子手中接过一方帕子，擦了擦胸膛上的粒粒汗水，又递回去，转身对穆赫道：&ldo;土司大人可以诚心礼佛，可我没有佛缘。我只知道我手下还有一万个兄弟要营生。&rdo;

&ldo;我知道你的兄弟要营生，这些年，我又何尝亏待过他们？&rdo;穆赫拍了拍手掌，立时就有十余土司府的护卫，捧金托银地入得厅内。

一刀连城却一眼不看这些金银珠宝，只轻轻一勾嘴角：&ldo;大人先送重礼予叶千琅，又送重礼予我，当真太客气了。&rdo;

&ldo;我来也是为了那个叶千琅。&rdo;穆赫又是一叹，&ldo;几日前我门下一些僧人在街上冲撞了这位叶大人，确也是无心之失，我本派人上门求和，哪知手下回禀他已连夜调动兵马入我关城，还说三日之内必将登门拜访，实是骇得我一宿无眠。想叶千琅此人阴戾无情，睚眦必报，只怕此番我若要求生，还得先他一步出手……&rdo;

一刀连城不动声色，只趋步走向厅门，望着满院未开的冰茶，半晌才道：&ldo;你要我杀了他？&rdo;

穆赫面孔微微扭曲，目中一刹凶光毕露，道：&ldo;不错。&rdo;

&ldo;土司府高手如云，又何必非要我出马？&rdo;

&ldo;一刀你有所不知，叶千琅实乃当世奇才，莫说寻常高手，便连本觉大密阵也奈何他不得。&rdo;当夜三十六番僧无一活口，穆赫自然无从得知，叶千琅虽为当世奇才不假，确也并非独自一人破阵。

&ldo;大人算无遗策，一纸剿匪的告示将与我的干系完全撇清，如是既不必担心开罪了京里的魏公公，又能顺理成章借刀杀人。&rdo;一刀连城眼眸微阖，一张脸喜怒不辨，原先醇浓若酒的声音此刻听来也阴冷莫名，&ldo;叶千琅年纪轻轻却能坐稳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必非狭量之人，大人此番一味欲除之而后快，想必还有别的原因？&rdo;

&ldo;这……&rdo;

穆赫一时语塞，正打算随便找些由头搪塞一番，却见一刀连城忽地掉过身来，笑道：&ldo;其实大人想取谁的性命，本也不必与我说明原委。&rdo;

穆赫心中大喜，道：&ldo;你要什么？&rdo;

一刀连城平静道：&ldo;我要你的女儿。&rdo;

&ldo;你……&rdo;穆赫脸色一变，所幸他极谙斡旋自解之道，立时又以笑脸强压心头不快，也不明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只哈哈笑道，&ldo;一刀，我看倒是你更会算计，待我百年之后，你便能以我小婿的身份承袭土司之位，一掌西北全境。&rdo;

&ldo;芥子两三寸，蜉蝣六七分。&rdo;竟在西北土司面前将他的属地比作&ldo;芥子&rdo;&ldo;蜉蝣&rdo;，一刀连城轻笑一声，一双华美深眸中尽是不屑之意，&ldo;你的地方太小了，我不稀罕。&rdo;

这话一听，穆赫胸中郁结更甚，已然冷脸道：&ldo;那你要我女儿作什么？&rdo;

&ldo;我要你的女儿嫁给我的徒弟，他们一个盈盈二八，一个焕焕双十，正是佳偶一双。&rdo;一刀连城凝视穆赫，口唇间的每一个字仿似以体内真气送出，威严带力不容辩驳，&ldo;令爱下嫁之日，便是我奉上叶千琅人头之时。&rdo;

对方分明伺机要挟，穆赫心里不快已极，然而将其间利害细细忖度一番，终又勉勉强强装出笑脸：&ldo;江湖儿女何须小节，今日先下聘礼，明日即可成婚。&rdo;顿了一顿，眸中狠意更盛，切齿道，&ldo;无论如何叶千琅必死不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