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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家的事情迅速闹开,武威大将军殷祀不得已回来坐镇。
殷恪跪在脚边,殷祀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殷家在幽州,这些年来,越发跋扈,我早就想收拾那个殷鞘,如今,正当其时。”
殷家的祸根由他一手种下,当年,他跟随高祖征战,多得族人资助,得以册封武威大将军后,他与众多大族子弟同朝为官,不得已用自己的权势,为整个家族大开方便之门。
于是,殷家年年得到族内供养,对于族人,自然需要反哺帮助,特别是他的儿子殷凛,官至一国之相,与文武百官,有着数不清的利益牵扯,若无家族在背后帮助,这个位置不可能坐的稳当。
如此,才喂养了殷鞘之流,利用殷家的权势欺男霸女的混账。但他们与整个家族早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殷鞘活着,殷家才能根深蒂固。因此,殷凛这些年来,任那殷鞘如何嚣张,也只忍气吞声。
殷祀听完事情经过,何尝不知,这是殷恪设下的一个局,让殷鞘死。
“罢了,我先去面见陛下,为冶儿求情,幽州的事,你与你爹,先应付着吧。”
殷祀离去的背影十分沉重,拐杖插进雪里,门口闹腾的的殷氏族人见他出来纷纷鸦雀无声。
秦夫人哭泣道:“这二郎怎么如此冲动,为了一个林家娘子,竟然去杀死殷鞘!”
她没想到的是,父子二人一个比一个冷漠,她的夫君倒也罢了,连着一向贴心的儿子也语气冷淡:“母亲若是累了,便先回房歇息吧,我和父亲会处理二叔的事。”
殷恪在房中翻看中馈账本,上面记录着殷鞘这些年来送到殷家的财物,他越看越心里发凉,原来殷家竟然接受了殷鞘这么多的钱财。
突然有小厮捧进来一摞厚厚的账本,他的父亲也进入房中,“你看那些有什么用,明面上能摆出来的账本,能信吗?这些才是我为官三十年的账目往来,你既然这般有本事,便拿去看吧。”
殷恪翻看他送来的账本,彻底心如死灰,原来殷凛在朝为官,人情打点,已经到了寅吃卯粮的程度,殷家看着光鲜,其实已经是一具空壳,全靠殷鞘从族中送来的银子勉强维持。
而殷鞘在幽州和京城做的勾当,全都是杀人放火,逼良为娼,挣的每一块银子都包含着罪恶,其中,殷凛参与多少,又用左相的权力行了多少方便,不得而知。
殷凛冷笑道:“我像你这般年纪,也一腔热血,想着,为何要帮着家族,做我违心的事情,但是殷家当时政敌环伺,殷冶跑了,父亲身体不好,我若不顶上,殷家马上就会被人吞吃干净!”
殷恪摊手,垂着眼睛,看向自己掌纹干净的手心,以及腕间青紫色的血管,“父亲,我终于知道,为何林学士当年那样怨恨我们殷家,拒绝二叔求娶林娘子。”
“原来,我身体里流着那么肮脏的血,我从小的吃穿用度,都从幽州的平民身上搜刮而来,我们活着,就是充满罪恶,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
“你真是无药可治!”殷凛一掌扶桌,按住被他气得绞痛的心脏,“你放眼望去,满朝官员谁不是这样,单靠朝廷俸禄过活,只能像林学士一样清贫到死!”
殷凛指着殷恪的鼻子骂道:“你如今杀了殷鞘,殷家便走进了死局,我这左相最多只能再做半年便会被各方势力扯下来,没有我的照护,幽州的殷氏族人也会分崩离析,你聪明至此,我便把殷家交给你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逆天改命。”
“不需要逆天改命。”殷恪幽幽道:“生死富贵,自有天命,殷家作恶多端,就该绑在一起死,投入畜牲道,永世不得超生,以偿还受到戕害的无辜百姓。”
“你……”殷凛气得险些吐血,但他看着殷恪,突然想到,曾经的他也是这样,踌躇满志,不愿与这黑暗的世道同流合污。
最终,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他设计自己的亲生儿子,逼迫他,选择和他一样的道路。
罢了,罢了,左右,这殷家是要交到殷恪手上的,殷恪比当年的他要坚定,直接杀了殷鞘,让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殷家的未来,不是消亡,就是重生。
事到如今,他只能期望,殷恪会比他这个父亲做得更好。
……
大将军殷祀为殷冶求情,重提了他的二儿子当年与林家娘子定情,被林学士拆散一事,不禁老泪纵横,心中伤痛难以言说。
“老臣,少时从军,南征北战,中年得子又疏于管教,养成他这样一副,任性行事,唯我独尊的性子,陛下,若要责罚,便罚老臣吧!”
皇帝哪里忍心老将军这般求情,赶忙叫他起来,正巧殷冶的义女,云若菱,也到太后面前去求情,说殷冶并无害人之心,是那殷鞘光天化日之下强占民女,着实可恶。
两天之后,皇帝顶住各方压力,宣布念在殷冶往日功劳,免除了他的死罪,发配西州苦役二十年,以示惩戒。
事件中心的林悦儿在牢狱前面着太阳下跪,断食两日晕倒,终于得以面圣,她请求与殷冶同罪,一起去西州服役。
“民妇与殷家二郎分离,已有二十年,如今二郎为救民妇获罪……求陛下开个恩典,准许民妇与二郎同往。”
她在大殿前泫然泪下,楚楚可怜,让百官无不哀婉叹息,皇帝感念她爹林学士一辈子忠心耿耿,又感动于她和殷冶到感情,允了她的所求。
次日天蒙蒙亮,罪人殷冶发配前往西州,他已经穿上破旧的囚衣,与同样衣着的林悦儿一道,压着枷锁,由两名士兵看着缓缓走出城楼。
自从二十年前分别,殷冶再没和她好好说过话,此刻心头萦绕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只道:“我秋天回京,心中甚念你,一直派人搜寻你的下落,却听说,自从几年前林学士死后,你便回了林州,我十分伤心。”
“我刚被褫夺了总兵之位,从林州回来,你却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