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法留在秋似弈身边守着他,但只要剑在,他绝不会让秋似弈有机会动用半分灵气。傅九寒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山河宗的地界。仙缘大会结束之后,风燃主动来找他,邀请他加入山河宗。此刻,留守山门的弟子见到傅九寒的身影,立即传音给风燃。然而风燃却久久没有出现。守门弟子忍不住和傅九寒攀谈起来,询问起仙缘大会的事情。如此盛会,未能亲见,只能从留影石中窥见些许片段,实在很是遗憾。“当日我看到你也被魔气侵体了,听到鼓声是怎样的感觉?”弟子问道。傅九寒略一思索,回道:“心中骤然清明。”那弟子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神往之色。世间已许久未曾出现魔气,谁也不知道被魔气侵体后会不会神智尽失。如今,竟有人能靠击鼓便唤醒被人被魔气侵蚀的心,怎能不令人神往?两人聊着聊着,关系便亲近许多。傅九寒问道:“风燃长老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弟子点头道:“这事说起来还与仙缘大会有关。这一次,山河宗派去的弟子未能取得名次,实在丢人。因此,宗门这几日都在举行比武,好让弟子们勤加修炼。”“今日比试时,有一弟子重伤了同门,两人同为风燃长老的徒弟,他此刻便是去处理此事。”傅九寒点点头。那弟子又道:“依照宗门规矩,重伤同门需要承受十下鞭刑,恐怕风燃长老还要许久才能回来。”话音刚落,那弟子身上的传音玉又亮了起来。听完传音玉传回的消息,弟子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很快便又强压了下去。“怎么了?”傅九寒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问道。“风燃长老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弟子垂头,说道:“伤人的弟子只是一时失手,罚抄门规一百遍即可,风燃长老不必亲自盯着。”傅九寒沉默。曾经他也将宗门视为心中的圣地,直到修为尽失后,才明白对宗门来说资质就是一切。资质好的弟子,可以得到最好的资源,即便惹出祸事也不必受罚。而一旦失去了资质,就会立刻被宗门抛弃。想来,那二人虽同为风燃的徒弟,资质却不同。伤人的那一个必定天赋出众,风燃才会轻轻罚他一下就揭过此事。傅九寒忍不住又想起了秋似弈。既然要建宗门,日后秋似弈必会为宗门弟子传道授课,帮那些散修完善功法。他连一条小黄狗都会悉心教导,又愿意带着那些排名靠后的修士一起参加决赛,必不会像山河宗那样,视天赋资质为一切。也绝不会纵容同门相残之事。那一定会是一个人人向往的宗门。傅九寒垂眸。秋似弈日后……会不会还要亲自收徒弟,手把手地指点他修炼呢?山河宗内。因为傅九寒拜入山河宗一事,关于仙缘大会的讨论又多了起来。白清月满身疲惫地回到屋子,还未进门就听见有弟子在讨论英才榜的决赛。“我先前日日担心,一旦沾染魔气就会被打为魔修,成为正道之敌。如今看来,即便沾染魔气也可以不入魔。”“听闻江近月将曲子给了玉家,再过不久所有宗门的音修都可以学习此曲。”“江近月……”白清月一脚踢在门上,恨恨地将身体摔在了床榻上。江近月,又是江近月……这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白清月这段日子过得很是凄惨。世人能轻易将一人捧上神坛,可捧得越高,越容不得那人有半点瑕疵。他作为曾经的第一美人,在世人眼中是善良的,脆弱的,因此才能得到无数人的怜惜。装病原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错就错在,他被捧得太高了,得到了太多东西,损害了许多人的利益。因此他一有污点出现,便有无数人借着机会想将他踩进泥里。白清月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屋顶发呆。像过去那样众星捧月显然是不可能了,但若是他愿意降低身段,专心依靠某位修为高深的修士,必定能重新获得无数修炼资源。而不必像如今这样,狼狈地做着宗门任务,换取一丁点他过去根本瞧不上的东西。可是,要找谁呢。白清月咬牙切齿,他忘不掉自己找上风燃,说愿意当对方道侣时却被拒绝的景象。就凭他这张脸,难道不配做风燃的道侣吗?种种愤怒的情绪在白清月脑海中划过,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留影石上。因为嫉妒和不甘,他一直没有好好看过决赛的留影石。白清月捡起留影石,第一次认真地看了起来。他不相信江近月的身上没有任何瑕疵。那么多人称赞他、倾慕他,仿佛他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白清月偏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个泥点子。第一块留影石看完了。白清月脸上露出几分呆滞之色。身处秘境时,他被魔气侵体,整个人都吓得六神无主。因此并未在意江近月到底做了什么。如今透过留影石,他终于看完了江近月是如何击鼓逼退魔气的。他试图从江近月身上找出一丝一毫的胆怯与虚伪,却找不到。甚至连他都险些看入迷了。白清月将石头丢到一边,又换了一块。依旧没有找到。白清月不甘心地换了一块又一块,直看得双眼冒出红血丝。终于,他注意到一个微不可查的画面。那是江近月从秘境出来后,吐血倒地的景象。这一幕他听许多弟子提起过,言语中都是担心江近月的身体,许多人只看一遍就心疼万分,不敢再看第二遍。谁能想到,一个人刚刚面不改色地击溃魔气,下一秒就骤然倒下气息奄奄呢。白清月盯着留影石,手指攥紧成拳。他发现,某个瞬间江近月的面皮竟然掀开了一点。江近月居然是戴着人|皮面具去参加仙缘大会!白清月险些要大声笑出来。美人榜第一压根没有露出过真容,说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白清月极力冷静下来,继续寻找更多的画面。他必须看清楚江近月真正的脸才能放心。然而遗憾的是,江近月的面具只掀开了一点,就被人抱走了。白清月抿唇。他没有忽视一种可能,那就是江近月真实的容貌其实更美。但这实在说不通。江近月那么努力地拿下美人榜第一,可谓费劲心机。若是他真的容貌出众,只要露出来一点就可以轻松获胜。就算……他是想欲扬先抑,那么在取得第一后名也该想办法“意外”脱掉面具。如此一来,他的声望必会达到一种极为可怕的高度。可是没有。江近月似乎根本没有脱掉面具的打算。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真实的容貌很平凡,甚至丑陋。这也能解释,他为何不易容出一张绝顶美貌的脸。若是绝顶美貌的脸,必定与他原本的五官相去甚远,极易脱落。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顶着一张勉强算好看的脸去参赛。白清月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鲜血都要沸腾了。这个画面一闪而逝,许多人都未曾察觉。或者即便察觉了,也只顾着心疼江近月的身体,不会注意到什么面具。他一定要想个办法,偷偷将江近月面具脱落的留影石传播出去。只要这件事情传开了,必会有人找江近月求证。即便江近月不肯脱面具也没关系。他越是抗拒脱面具,越能证明他的容貌奇丑无比。白清月眼中闪过快意之色,他要让江近月和他一样,重重地从神坛上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