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就是一愣,他没想到转机来得这么快。正想说什么,就见杜掌柜笑嘻嘻地对林掌柜拱手抱拳。“老林呐,这次让给你们,以后大家都是邻居,哈哈哈哈……”说完,杜掌柜拍了拍林掌柜的肩,走了。林掌柜都石化了。老林?咱俩第一次见,有那么熟吗?!屋内的许掌柜也愣在原地。他默默掏出铺子的红契,递给林掌柜。隔壁屋内很快陷入了平静,几个人都走了。叶宁秋不解地看着叶宁语,刚想说什么,就见叶宁语起身,“先回去吧。”
两人走到门口,拉开门,本意抬脚而出的叶宁语感觉到什么不对,急忙稳住身子。待她抬头,只见一个身影立在门口,自己刚刚差点撞进他怀里。四目相对间,叶宁语神色诧异。“果然是你。”
白承之站在门口看着她,眉目中带着笑。“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叶宁语愣神之后,神色已恢复如常。当她看到白承之的那一刻,便猜出此人就是刚刚隔壁杜掌柜口中的东家,那个要开书铺的人。叶宁秋有些懵,她见到白承之的第一眼,着实让她呆住了。她虽未见过大都城多少公子,但叶府的几个弟弟,还有表兄弟们,雍王殿下、三妹妹的前未婚夫钟康,这些人的长相各个不差。可……没有谁像眼前这个男子这样好看。他长身玉立,轮廓分明,目如朗星。对着长姐笑的时候,犹如一股轻柔的风。在叶宁秋的记忆里,也没有哪个男子用这种语气关心过长姐的伤势。上一次听见外男在长姐面前如此说话,还是雍王。想到这里,叶宁秋不免好奇地打量了一眼白承之,又将疑惑的目光放到了长姐身上。“刚才,是你?”
叶宁语没有回应白承之的关切,淡淡问道。“是。”
白承之依然保持着一抹微笑。“只知叶大姑娘是将门之后,不想也深谙经商之道。”
其实,当刚才那位杜掌柜说出孤本典籍对于国之大用的时候,叶宁语就猜出,杜掌柜的身后定非常人。只是她没料到,今日这场讨价还价,她与白承之都用了同样听墙角的方式……白承之亦如此,当他听到林掌柜用茶叶生意分析一国商贸的利弊,心中便有了猜测。他常去鹤鸣轩,知道林掌柜是鹤鸣轩的人。而那日他看到叶宁语从鹤鸣轩二楼出去,心里更是大胆猜测着她与鹤鸣轩的关系。他们所争的这个铺子固然地段不错,但他的书铺也不是非这个铺子不可。只要是这条街上的,对他来说影响都不大。可当杜掌柜告诉他,与他们争铺子的是鹤鸣轩的掌柜,白承之便决定亲自来看一看。直到他听到三个掌柜的谈话,便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于是他来到门口,想亲眼看看是不是她。“白先生为何又不要铺子了?”
“既是叶大姑娘想要,白某岂有争抢的道理。”
“铺子是林掌柜自己盘下的,我不会承这个情。”
白承之将手背在身后,颔首含笑,“白某并非想让叶大姑娘承情。”
叶宁语对白承之在此处开书铺之举不感兴趣,白承之也没有追问叶大姑娘为何要开茶叶铺,两人之间似乎有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叶宁语低眉微微颔首,“多谢了。”
说罢,她便抬脚走了出去。“诶!”
白承之在身后叫住了她。叶宁语脚步顿住,回过头看他。“伤可好些了?”
“无碍。”
叶宁语没再多说什么,径自走出了茶楼。茶楼外,姐妹二人上了等候多时的叶府马车。“长姐,刚刚那位白先生是……”“一个故人。”
说完,叶宁语自己就惊住了。前世,他与白承之并不十分相熟,直接打照面的次数也不多。而这一世,算上刚刚,他们不过见了三次面。她本可以说‘一个朋友’、‘一个路人’、‘一个不相干的人’,可她偏偏都没有说。故人?叶宁秋起先有些疑惑。后来她暗暗猜想,长姐本就比她们姊妹经历的事多,识人见物自然也广些。只是长姐罩着面纱,那人都能一眼认出来,应是十分熟识的故人。叶宁秋并未在这位白先生身上放太多心思,让她更为疑惑的是今日长姐带自己来茶楼的目的。“长姐今日为何要帮那个人?”
叶宁语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家里除了叶永长和叶宁语,认识林掌柜的怕只有与他有同袍之谊的方管家了。叶宁秋不认识林掌柜,也不知鹤鸣轩的事。当然,叶宁语并不打算现在就将这些事对叶宁秋和盘托出。有些事,她想让叶宁秋自己发现。如果她日后不能自己发现,就说明她不适合跟着自己做这些危险之事。那么,叶宁语会另寻她人,不会让妹妹涉险。“我准备投一些林掌柜的生意,让他去盘了几个铺子,估计两三月就开了。只是如今大都形势不好,这件事我暂不准备告诉家里人。”
不告诉家里人,却告诉了她。叶宁秋想到昨日长姐让她看的盒子,忽然明白了什么,“长姐想让阿秋帮着打理?”
“生意上的事有林掌柜帮衬,你日后多帮我盯着些。林掌柜此人,可信。”
叶宁秋正准备质疑林掌柜这个人,便听长姐如此说,她也就放下了询问的念头。“长姐为何忽然对生意有了兴趣?”
在叶宁秋的眼里,长姐喜好诗文,喜好谈策论典,甚至喜好兵法,独独没有听过她喜好做生意。“如今叶家不再是以前的叶家,安定也好,家财也罢,得靠我们自己多争取。”
叶宁秋默默点头。姐妹二人并未立马回府,她们将马车拐去了另一条街,叶宁语吩咐车夫放慢了速度。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掀开车帘,便见路边的一排铺子依次闪过。叶宁语示意叶宁秋也看看,她们的目光落在刚刚掠过的几个铺子上。兴隆酒楼、平安药堂、云想衣铺、食有米铺……这些铺子叶宁秋看着有些眼熟。忽然,她想起了,这便是那几张红契上的铺子!如今,红契在长姐手里。也就是说,其实长姐成了这几个铺子的真正东家。“刚刚几个铺子,你觉得生意如何?”
马车已经过了这条街,叶宁语姐妹二人坐在车内,她问道。“说不上好,与周围其他铺子比起来,似乎还有些冷清。”
叶宁语点头,“过几日你亲去那几个铺子再看看,不必显露我们的东家身份。今日我们出来久了,先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心。”
叶宁秋只道长姐要好好经营这几个铺子,着自己去查探一番,便没有多想,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