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惟一关心的就是医学年会、各大论坛上,自己的手术报告的排名,不知道工作还有其他的什么意义……一直到右手受了伤,离开手术台,再到重新恢复了之后,我才忽然体会到那种感觉。看着一个人,从病重,到康复,从躺在床上到站起来,这个过程带来的那种成就感,跟手术报告的排名完全就是两回事。”
“所以,你决定按照这种理念,设立自己的外科医院?”晚潮忍不住插嘴。
“这只是一半原因。”
“一半?”晚潮好奇,“还有另外的理由?”
“还有一个理由是……”荆劭顿了顿,抬眼看着她,“我总得多赚点钱,养家糊口吧。”
晚潮心一跳,他什么意思?养家糊口?
会不会是她太敏感了,从一开始就觉得气氛不对。他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请她吃饭,五星级的酒店,吃这么贵的东西……就好像这个照烧鲑鱼串,盘子里只有六块豆腐干大小的鲑鱼,价钱真叫人吐血。其实自己买回来鲑鱼、照烧酱、清酒和芥末,她敢打赌味道一定不会比这个差,花钱还不到十分之一。
而且,还不得不穿成这个样子!
晚潮不自在地拉了拉肩上的黑色小礼服裙子的纤细吊带。看看对面的荆劭,这家伙,嘿嘿,穿起正装来,还真是帅得没话说。
但是!只有看,是看不饱肚子的。
在这种衣香鬓影、钢琴声流淌的地方,她都不好意思开怀大吃,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觉得这个叫做情调。她还是最爱窝在荆劭的大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跷着脚吃自制的零食。
正在胡思乱想,荆劭已经帮她揭晓了答案。
“晚潮,我们结婚吧。”
咳!晚潮这口酒,呛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真被竹青说中了,那次在燕子坞茶室,她就说如果荆劭知道她是喜欢他的,那么他就只会有两个反应:一是娶她回家,二是赶她出门。
可是,她都还没有好好享受一下恋爱的过程……被他这样求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只享受一次怎么够?至少要他求个十次八次……有点过分?那就三次五次……
正在傻笑着冒出两眼幻想的泡泡,却乍然听见荆劭的声音不轻不重、似笑非笑地响起来:“听思甜说,你暗恋我很久了。”
啊?!啊——李思甜!
晚潮的眼球顿时暴凸地弹出无数金星,满天飞舞。谁说她谢晚潮八卦?跟李思甜比起来,她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苦心掩盖的事实,就这样在最不适当的时候,被人家揭了底牌。这世界到底有没有天理?晚潮努力镇静,带着一抹欲哭无泪的尴尬笑容,坚决否认:“没有!没有这种事——”
可是看荆劭那张脸,他那什么表情?完了。
“那,戒指呢?”晚潮咬着牙根,不甘心地拉下脸。
“你不是说……送钻石太市侩了?我哪敢买这种东西给你。”荆劭好像完全想不到她会问到戒指,一脸错愕。
这个小人!晚潮瞪着他,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污蔑!
“上次在露台上,你的谢氏泡妞秘笈,明明说过。”荆劭微笑。
呜!自作孽,不可活。晚潮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那起码也要有束玫瑰吧,九百九十九朵那种……”她期待地退步,长这么大还没有收过花,老了一定会觉得遗憾。
“你不是还说,送花太老土?”
“荆劭!”晚潮“砰”地一拍桌子。侍应、宾客都转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她只好勉强挂上微笑,压低了声音,“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
“我可是百分之一百,按照你教的泡妞秘笈来做的。”他笃定地看着她,“要知道她想什么,她想要什么,然后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满足她。”
“我……我想要什么?”她狐疑,她根本什么都没收到,就连根糙也没有!
“我为了套取情报,加了思甜半年的薪水,这算不算是不择手段?”荆劭不紧不慢地说,“思甜说,你现在最想要的不过是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我。钟采那张支票,你都已经据为己有了对不对?这第一样东西,我已经给了你,至于我……”他一笑,“只要你想,随时拿去。”
又是李、思、甜!晚潮跌坐回椅子上。做人太相信朋友果然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