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特意把小板凳往刘老柱跟前儿拽拽,才说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呐,老哥,这点儿事还看不明白?
就那小知县才几品啊?也就能虎住咱平头百姓,还有那王里正背后劳什子府城亲戚,在人家三品大员面前是个屁。
备不住干一辈子,都没资格在人面前下跪磕一个。
所以咱这里马上要换天啦,就看那天想不想收一批人。
我甚至怀疑,人家那前锋队伍已经来啦,提早来看看这处池浅的地方,王八多不多,妖风大不大。
呵,要是那风不小心刮人家脸上,人家那么大官,用看谁的脸色?都得跟剁小鸡似的,你看回头拔根收拾不,而且还会要么不出手要么就一个不漏。”
说完,许老太才帮刘老柱捡起掉落的水囊,瞧瞧给吓的。
刘老柱是被“提早来”仨字唬得不轻。
因为确实来了,只不过只有他和老雷知晓,绝对连枕边媳妇连梦话都没敢说,这婆子咋又给猜对了。
刘老柱紧张地咽咽吐沫:“妹子,你别绕圈子,我这回算是知道你脑瓜是真好使。不过,我不明白这和荒地有啥关系?”
“因为我这荒地,和你说实话压根儿就没想种庄稼,守着大道边,我是要盖房子开铺子。”所以你得给我便宜点,我还要留钱盖房子。
“啊?都没有人,卖给谁呀?”
“啧,我不是说了吗,咱俩人之间要有默契,你想想昨晚谁来啦?”
赵捕头啊,刘老柱疑惑:可他就是一个捕头,还能知晓什么了不得的?
许老太嗤一声:“我就给你漏一句,多的我再不能说,说了容易引起乱子。我没吓你,回头再拿咱俩是问。”
“快说。”
“你知道赵大山以前在哪服兵吗,威名赫赫的霍家军。你知道新来的这片天姓什么不?那你说我为啥要买这片地,为啥还要这个买法。”
为啥呀?
刘老柱满脸褶子皱一起,强忍住不追根到底:“明白明白,不可说,默契。”
“嗳,这就对了。你根本不清楚,我和你说这话,代表着啥。要不是为救你,真的,打死我也不能讲。而且这消息老值钱了。我即使不认识镇上和县里富商,我还不知道白家大门冲哪开吗?这么值钱的信儿,我和他家讲好不好。”
白家就是除王里正那种人,十里八村有名的富户,名声也好。家里有今年刚考上秀才功名的小子,那小子还可年轻,明年万一是举人呢,那一下子就会变得不得了。
也是她刚穿越来,于加棍那老东西臭显摆说倒动猪肉拉脚不少挣钱,就是给那白家帮忙。
“还有我婆婆可认识县里王员外,我让她给搭条线,不是见不着当家人的。你不用不相信,再过几个月你就知晓,只靠这一个消息,啥活不用干,我就能挣百八十两银。结果我为你啊,为咱村里人,我搁这算计手里银钱,连荒地都买不了多大一块。”
“妹子,我可以不问荒地怎么个值钱法,可你能不能和我细说说,咋个为我好。”
刘老柱满脸苦闷:“这样我也能心里有数,就算给不了你百八十两好处银钱,也要让孩子永远记住他们婶子的好。”
然后远处驴车上的美壮,听不到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她许大娘在里正面前挥舞胳膊,滔滔不绝。
美壮眼下谁也不服,只服她大娘,就冲那份能说劲儿,她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拍马不及。
她这嘴纯是吃饭的,大娘那嘴镶金边。
这面许老太正劝说着刘老柱:
“……你是不是寻思清算那天,抓走你时,你说我为村民们可做过不少好事,我们喊是的,大伙帮你一起请愿,你就没事儿啦?错!”
“怎就错了呢?”刘老柱急了。他已经没心思琢磨许老太咋能把他的心理也猜对,他就想知道对村民好怎么也不行了呢。
许老太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到时带刀护卫哗哗地来两排,直接给你绑走。
公审那日,你一抬头吓一跳,才知道跪满满一屋子人,你连跪也只能挤在旮旯里。
而人家霍青天,翻跪在你前面那些人的罪证都翻不过来,那都得十几二十人连夜查账,你上奏的从轻请愿书,在那些大账目里算个屁。
你说我曾为村民们办过啥好事,我出去冻得要死帮卖货,帮着每一笔赚过多少文,用那些铜板曾给村里修过老井,帮寡妇挑过水,给老人上过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