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礼看着妈妈铁青的脸,缓慢滑下桌子就跑回了房间,留下两口子在房间里面扒拉桌子上的菜。
珊礼喜欢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或者说是,只能用这种方式。
作为家里面的绝对最底层者,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通过沉默,绝食等伤己不伤人的方式来考验家人对她的在乎。
当然,没有一次不是被打得求饶的。
但是这些招数还是屡试不爽,如果换种方式在家里撒野,就相当于在皇帝头上动土——这纯粹就是找死。
与其因为作死被打的死去活来,还不如避避风头,被打的时候随时求饶还能有点甜头吃。
珊礼气鼓鼓的跑回房间,她现在是认定妈妈不敢追进来打她的——一般在爸爸面前,这种事情她通通是不会做的。
珊礼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原因,但是在这么多年的作死路上,她已经摸清楚了这个小家里面任何一个零碎的特定或者说是某一种规律。
妈妈只要遇到爸爸就会顺从无比,娇嗔着,温柔似水。爸爸做的任何决定,她都无条件支持,很多时候爸爸做的决定令她不满意了,第二天就马上能够同意的爸爸的观点,满口称是。
珊礼简直觉得爸爸比电视上那种洗脑的科学怪人还要厉害,不用任何设备,只用一会儿,妈妈就会服服帖帖,无条件支持他的一切。
珊礼坐在房间里面,心中五味杂陈。能和爸爸在一起当然开心啦,但是离开小伙伴也不开心啊!
小孩子单纯的世界里,支配他们的动作只有开不开心,喜不喜欢,自己就是整个地球。
她把自己丢在床上,弹簧床深深的向下陷了进去,又弹了起来,就像珊礼此刻的心情,起伏不定。
她怎么都想不通,爸爸为什么会想要接自己去f市,他为什么不回来陪我们呢?
当初爸爸去f市打拼她不理解,现在爸爸要将一家人接过去她更不理解。明明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这里还有自己的亲人,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过快乐的生活呢?
可是她的快乐又怎么会等同于父母的快乐。
她在床上躺了良久,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细微光亮,她感觉有人打开了被她紧闭的房间门,紧接着听见了爸爸的声音,
“累了吗?”语气淡淡的,没有一点疑问的样子。
珊礼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他明明知道自己刚刚才睡醒,现在怎么可能累得起来。
可尽管是如此,珊礼还是好好的尴尬了一回。
在最亲的人面前,她的好和不好,都会成为自己卑微的理由。
“没呢……”她回答道,闷闷的声音,向门口的人传达着自己的不快乐。她继续闭目养神,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她怕看见了他以后,眼泪会忍不住掉下来。
“在几天开心吗?”他继续发问,同时慢慢的踱步过来,皮鞋在地面上撞击出“哒哒”的鼓点,和珊礼的心跳重合。
她感觉有人坐在了她旁边,床的一边凹陷了下去,让她的心向右偏斜。
爸爸坐在了她的身边,珊礼甚至觉得他的温度渐渐的都传到了她的脸上。
她不说话,保持着一贯的沉默,为自己留一步退路。
“你是舍不得自己的小伙伴,还是舍不得这里的家人?”爸爸的声音柔和,平和的像是在和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