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丘平脑袋中的弯差点没转过来——不是,就这么草率的吗?
谢让和云清的表现都说明了,就是这么草率。
准确来说,也不算草率。
要想革新国子监,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里面占着位置虚度时光的废物给清理出去,给他们制造紧迫感,让他们不能肆无忌惮地浪费资源。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
谢让道:“之后,还需着手开辟通道,让寒门学子也有进入国子监的机会,这样才能防止世家过度集权。”
朝堂混乱的一大原因就是官官相护,看着人都在变,实际上大家沾亲带故的,免不了有点关系,只有更多的新鲜血液注入,才能让谢让进一步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
无依无靠的时候,他们才会明白,自己真正该依附的人是谁。
云清赞许:“陛下说得对。”
宋丘平跟在后面听着,觉得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平时和那些大臣打太极的经验告诉他,他可能真的要干一桩了不起的大事了。
……
第二天上朝。
看见久违出现在朝堂上的云清,大臣们心中涌起了种不太妙的预感。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帝师平时不怎么来上朝,来上朝必然是有大事。
所以当天子说出革新国子监制度的事情,他们先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后知后觉才是震惊。
“陛下,国子监的招收规程可是祖制,怎么能轻易改变呢?!”
震惊过后,很快就有人出来唱反调,这几乎密切关系到每个官员的利益,国子监多达官贵人的后代,是一个结交人脉的好地方,要是家里的孩子被赶出去,丢脸倒是其次,更重要的失去了一个宝贵的机会!
这概念能一样吗?
因为涉及到的范围比较广泛,连一些平时不怎么和谢让唱反调的臣子也站出来,左一个于礼法不合,右一个危言耸听,引经据典,唾沫横飞……反正就是各出奇招,想要证明此举是不可行的。
云清冷眼看着,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与她站在一条线上朝臣也基本上没有吭声。
谢让听他们说完,连争辩都懒得争辩,一锤定音:“朕意已决,无需再议。若有不服者,家中子孙直接逐出国子监。”
谢让是个开明的君主,但说实在的,没那么好说话,如此力排众议的时候还是少数,众人面面相觑,又瞅了眼云清的神色,最终只能不甘不愿捏着鼻子认了。
虽然门槛提高,但总比什么都没了好啊。
“散朝。”谢让对他们的识趣还算满意,又道,“太傅留下。”
敲定归敲定了,具体怎么推行下去,还要继续商讨,去太和殿的路上,云清还在疑惑:“怎么不把宋大人留下来?”
“不是为了国子监的事情。”谢让似笑非笑,他低声问,“难不成只有为了公事,太傅才会留下来陪我吗?”
云清冤枉:“哪里有?”
“嗯。”谢让换了个说法,“是我想要太傅留下来。”
谢让难得生出了点恐慌,就是从前段时间开始,他意识到,自己能够听到云清心声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以至于他光是发现,都过了好久好久。
似乎是某种预兆。
他在担心,云清会不会什么时候就像这些改变一样,悄无声息的,就离开自己了。
光是想想,谢让都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