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拽着一根柳木棍,也气喘喘的爬上来了,就近一看说:&ldo;我认的他们!这个是天主堂种菜园子的王二鬼,那个是圣姑庙的小道士,咳呀,我那老天,你怎么也跟着他们造孽呀!&rdo;
小道士哆嗦着说:&ldo;我不愿意来,是老道姑逼着我来的呀!&rdo;
李佩钟叫把他们押到县政府,派人报告给高庆山,连夜又逮捕了主使的罪犯。
三十五
第二天,决定召开一个大会:宣布破坏分子的罪状和对他们的处罚,再向群众做一次动员,说明游击战争的道理。另外就是拆城的民工和驻防部队的联欢。
有人提议,把昨天晚上捉汉jian的故事,编成一个剧本,真人上台,在大会上表演。就叫政治部剧团的团长来负责组织这个工作。
这个团长在&ldo;七七&rdo;事变以前,就爱好戏剧,曾经在北平参加过青年学生们组织的话剧团体,抗战以后,抱着青年文艺工作者无比的热情,参加了人民自卫军的政治宣传工作,亲自背着幕布行军,到处在街头上张贴招收演员的红纸布告,不久就成立起一个战斗性的话剧团。
这天早晨,他接受了这个任务,背着一挂包化装的油彩从子午镇赶了来,到支队部找到芒种,带他来到春儿居住的小店。老大娘倒没的说,一口答应了,春儿一听说,叫她在大城里,当着这么些人演戏,说什么也不干,团长着急的说:&ldo;女同志,这是一件光荣的任务呀,你既然实际上做过这样一件工作,难道你就不希望把你的英雄行动,再用艺术的形象表演出来,教育更多的群众吗?&rdo;
&ldo;实际做,那倒没什么,&rdo;春儿红着脸跺脚说,&rdo;叫我演戏我干不了,一上台我连嘴也会张不开。&rdo;
&ldo;那有什么难处?&rdo;老大娘在一旁撺掇着,&ldo;我们在底下怎么说的,到台上也怎么说,不就行了吗?&rdo;
&ldo;是呀!&rdo;团长说,&ldo;不过也不能完全照样,这里还有一段艺术加工的创作过程。&rdo;
&ldo;你看难不难?&rdo;春儿说,&ldo;还没动手演哩,只是这个同志说的话儿,我就一门不摸!
还是叫我到城墙上搬砖头去吧!&rdo;
说着就抓小镐儿。
&ldo;不行,不行!&rdo;团长拦住她,&ldo;晚上我们就得演出,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我们快来排戏吧,这就是舞台面。&rdo;他夺过春儿手里的小镐儿来,在老大娘的门口,画了一个四方形的界限。又叫芒种借了一张板床来,上面放好一台高高的灯盏。&ldo;剧情我已经了解过了。&rdo;团长说,&ldo;就开始上场吧,大娘和春儿坐在床上,坐下呀!这就是炕。芒种过来,站在这里,这里是窗台。&rdo;
&ldo;不是还有李县长吗?&rdo;芒种站过去说。
团长说:&ldo;她有事不能来,不要她了。等审案子的时候,再叫她出场也可以,艺术并不是照抄现实,作家有独自选择取舍的方便!&rdo;
&ldo;我又不懂了啊!&rdo;春儿盘着腿坐在床上,侷促不安的说。&ldo;这有什么不懂的!&rdo;团长说,&ldo;我是导演,你们听我的指挥就行了。就从你和大娘守着灯谈话的时候演起,大娘先张嘴吧!&rdo;
&ldo;我们先说的是认成干亲。&rdo;老大娘回想着说。&ldo;不要叙述,要直接诉诸观众!&rdo;团长说,&ldo;不要看我,按你们当时的情形讲话!&rdo;
老大娘和春儿开始演起戏来,老大娘说:&ldo;不知道你心里怎样,我满心愿意把你认成个干女儿!&rdo;&ldo;停!&rdo;团长把手里的小镐一摆,&ldo;这个地方,大娘的表情还要热烈一些,&lso;我满心愿意&rso;这几个字要提高一些,像这样??&rdo;他做了一次示范,春儿笑了起来,她在日常生活里,并没有听到过这样说话的声音,它不像是在露天地儿里说话,它像是把头钻到了水缸里一样。
&ldo;严肃一点。&rdo;团长说,&ldo;继续。&rdo;
下面一段的进行,团长显然还满意,他把两手插在军装口袋里,用一只脚尖,轻轻的敲着土地。
老大娘说:&ldo;我见过的姑娘媳妇,不知道有多少,说起来,可谁也比不上你。&rdo;
&ldo;大娘夸奖。&rdo;春儿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