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瑶浑身一个激灵,手臂撑着几乎是弹坐了起来,她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谢明翊已经行至她身前。
虽尚有半步距离,她已经感受到他身上的微微热意。
谢明翊掐着她的腰轻轻一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才俯下身问:“困了?”
卫姝瑶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贴了贴他的脸,小声说:“刚才长顺说什么?”
谢明翊没有回答,只是笑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卫姝瑶暗自揣测,听得长公主当年就是在天门关附近受伤去世,长顺话语中又提及长公主……
她心里有了个猜测。
卫姝瑶原本是斜坐在谢明翊怀里,忽然直起了身子,纤细十指轻轻按住他的胳膊。
“此次郎君亲征天门关,婵婵很是欣喜。”
她嗓音温软如水,忽地抬起谢明翊的下颌,然后用微凉的唇轻轻啄了一下他紧抿的薄唇。
许是还不太适应这般故意撩他,卫姝瑶顿生羞赧,把微热的脸颊埋进他的颈窝里,贴着他的衣裳冰脸。
二人交颈相贴,谢明翊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他澄澈的眼神渐渐幽深,细细回味她刚才凑过来笑靥如花的模样。
四下无人,谢明翊伸手揽着她的腰,微微侧首,俯在卫姝瑶耳畔低声说:“去天门关哪里好,不怕气你父兄?”
醇厚如酒的嗓音拂过耳垂,卫姝瑶瞪了他一眼,道:“见了我父兄,你可别乱说话。”
回想曲州他发疯般让兄长刺中那一幕,她心脏抽痛了一下,敛了笑意,认真道:“不许再发疯。”
谢明翊伸手去拉她柔软微冷的手,声音噙了点笑意,“啧,心疼孤?”
“是呀。”
卫姝瑶挑起点眼尾,潋滟眉目里勾着一丝娇艳的嗔怪,唇角扬起弧度。
“我父亲看女婿可挑剔了,你若是被他责骂,我定然心疼。”
她勾上他的脖颈,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所以……不许故意惹他。”
谢明翊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搂着她,一手慢慢地抚摸她浓密的乌发。
卫姝瑶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里,望着远处流淌的祁兰河,感受着他身上的汩汩热意。
今夜本是无月,厚重的云层密布天际。
但不知为何,此刻那云层深处竟然现出一道孔洞,柔和月光从中洒落下来,融入奔流不息的祁兰河里。
卫姝瑶不知道前路还会遇到什么,会不会如今夜密布的乌云般遮天蔽月。
但此刻,她心中无所畏惧,坚信自己不会被疾风骤雨击垮,亦不会让谢明翊被拽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既然她要和他并肩同行,她也想试试,做他的铠甲。
想让他做光明的骄阳,而非阴影里折翅的伤鹤。
过了片刻,队伍休整得差不多了,再次启程。
很快便行至凤落桥。
悬崖之下,是湍急的祁兰河。盛夏时节,丰水激流,淌过巨石块的河水溅出朵朵晶莹,仿若盛绽的一片玉兰。
前方悬崖之上,是一座天然石桥,横亘在祁兰河上,将将能容纳一匹马车而过。
谢明翊略松开护着卫姝瑶的胳膊,侧过脸,朝着悬崖下方望去。
卫姝瑶明显察觉到他身上一瞬间的僵硬,心里的猜测愈发落实了。
她故作不知,声音闷闷地问:“你可得小心骑马,这石桥看着挺险峻的。”
话未落音,便被谢明翊冷淡打断了。
“我母亲是在这里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