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去吧,别真的半年后死了,说是我害的。我只管下益,不管下毒啊。
所以,事情其实已经十分明了一一
姜夫人先下母子蜀,再为颜嫁嬉种毒。姜夫人知道自己死后,姜循必然不受控。她要用更好的法子牵制姜循:在自己身死后,姜循也活不了多久。
按照时间推算,姜循身死之时,大约应是当上太子妃后不久。到那时,姜循太子妃之位稳固,姜太傅靠此地位去谋利,姜循这样和自己爹对着干的人,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姜夫人没料到的是,颜嬉嬉年纪大了,半年都撑不过,而姜循又找了苗疆少年,得知了毒的事。
此时此刻,此夜此雨,姜循坐在堂屋中,既听到皇帝关于凉城事的处置,又猜出姜夫人的所有盘算。
玲珑在旁凄然痛心,而姜循却微微笑出声。
不愧是夫人。
她就说,夫人聪慧过人,看似温柔实则心狠。教她养她的夫人,怎会死得那般心甘情愿?
夫人和她夫君优俪情深,同进同出。姜循幼时便很少见那二人红脸,少时更幻想若自己嫁人,她也要像夫人那样,找到志趣相投的夫君。
夫人会为了夫妻共同的志向,付出所有,不计代价。
夫人不会让姜循扯姜太傅的后腹,不会允许姜循得志,威胁到姜太傅要做的事。
姜循心中又是哀伤,又是钦佩。又是嘲弄,又是彷徨。她对夫人的几多念想,
在多年情谊拔河中,已经消磨得差不多。在她对夫人动手让夫人病逝时,她已亲手藕送二人的母女之情。
而今夜所得知的真相,就如那已经钝了的磨刀石。磨的时间太久了,没什么感觉了。本就不抱什么期望,当得知夫人的最后一枚棋落子之处时,心中竟大石础地,
只生恍然。
雨丝飞湾,落在姜循睡毛上。
姜循轻声笑,喃喃自语:“夫人,我不如你心狠啊。“
…哭泣的玲珑泪朔婆婉地拿头,不知是该哭自己娘的病逝,还是为姜循而难
她想要撑起自己安慰姜循,却见姜循脸上毫无悲意。姜循凝望着雨夜大雾,眼
中的笑意凝成冰刃,锋刃上窜起火星,燎燎烧起。
既见仇恨,又见疯狂。
姜循冷冷道:“所以,我只剩半年性命了7“
玲珑:“不,不是!那少年说,如果我们去苗疆找他姐姐,那个「巫女「比他更厉
姜循淡演:“半年时间,足够我用了。“
玲珑:“娘子…“
姜循闻若未闻:“把那苗疆少年关起来。我落到这一步,他亦有责。他还想堂而皇之跑出去玩?做梦吧。我拿他有用。“
玲珑:“娘子…“
姜循自言自语:“考皇帝让我爹开讲筵,分明是对储君之位有了其他想法。蔡逊再蠢笨,也应该看得出来。我若是递刀给他,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姜循笑起来:“他只能和我联手了。“
姜循缓缓起身,潮湿的披帛掠在地上,柔软的绸缎擦过她冰凉指尖、垂在腰际的一委青丝:“起来吧,玲珑。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我应当感谢呢一一你娘死了,至少半年时间内,我爹无法用蛇来吊着我了。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再不用和他争和他闹了。
“半年时间…足够我当上太子妃了。“
玲珑路坐在地,泪眼模糊地仰望姜循。
雨夜中脂粉不施、丝委腰的美人,如妖似鬼,泛着幽白的光:“出响箭,在门上挂上灯笼一一我要见江鸳,欲和小世子共谋大事。
“他若拒绝,以后姜府不用为他留门了“
是的,这盘棋,还没下完。
谁输谁赢,尚不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