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穗穗小心提着灯笼给两人照着前路,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口说道:“李井,明日我的店要关门休息一日,后日再开门,你莫要跑空了。”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我店里还有一些刚刚做完的糕点,你如果不嫌弃,你就先带走吃着。”
“不必,我后日再去买就好。”穹庐幽暗,繁星点点,远处屋舍形状难辨,夜风阵阵,吹得路边野草摇曳,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
钱穗穗默默点头,“好。”
就在她想再开口说点什么时,李景脚步突然止住,伸手拦在了她的身前,还没等她好奇地开口询问,他已经揽住她的腰飞身躲在了一边的小巷里,手臂抬起的瞬间,灯笼里的火光也瞬间熄灭。
她茫然地看向他,只见他脸色冷硬,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钱穗穗乖乖点头,将嘴巴闭紧,连呼吸都放缓了。
只听得不远处传来马车压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接着是几道人声——
“老爷,这大晚上的我们究竟是要去哪?”一个听着约莫也就十七八岁的男人声音问道。
“小声点!去县衙。”这道声音明显与刚刚那道声音不是一个人发出的,此人说话中气十足,但想来也有四五十岁了。
“县衙?!”那年轻男人听了回答似乎十分诧异,差点惊叫出声。
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似乎是年轻男人被那中年男人用什么打了一下。
“这么吃惊做什么?我们最近日日施粥的时候都带着这些东西太过累赘,而且万一那天那些流民乱了,将我们的马车给抢了,我们的脑袋可要搬家了。”中年男人压低声音喊道。
他又继续道:“再说了,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我们将这些银两还有那些信件地契全都埋在县衙后墙跟下,我不信他们能找得到!”
年轻男人嘿嘿两声低笑,“妙啊,还是老爷你有办法,这下我们也就不怕县衙里的人查了,就算查出来也大可以不认,反而是县太爷有疑,怎么偏偏就在县衙墙根处给找到了呢。”
听到这里,钱穗穗简直是云里雾里,他们这是在说什么东西……?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景,李景冲她摇了摇头。
他这意思是,他也没懂?
李景当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这事太过不巧,此时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在,不能贸然出手。
静静思量过后,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较量。
钱穗穗见他一直没有动作,等那俩人走远了,连声音都听不到了,他也没做什么,她不免更加好奇了,他刚刚那样只是为了不被他们发现吗?
李景此时才反应过来,两人之间似乎离得太过于近了,他动作飞快地后退两步,低声道:“抱歉。”
随着他的动作,一阵暗香传来,钱穗穗微不可查地嗅了嗅,想来是他衣裳上面的皂角香。
小巷狭长幽暗,灯笼还被他给灭掉了,钱穗穗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摇了摇头,“没事。”
李景将钱穗穗送到刘阿婆家,又在外头等了她一会,再将她送回住所,最后告辞离开的时候,终是没忍住,语气有些僵硬地开口:“你以后莫要再晚上出门了,要真是有什么急事,可以在白日里告与我,我替你去或者来送你。”
钱穗穗一双水亮亮的眼眸弯了弯,目光专注地看向他,脸上扬起了笑,“好,谢谢你。”
等到李景回到家躺在床上时,仍在想着她直击人心的笑容,丝丝甜甜,沁人心扉,就像她做的芙蓉糕,咬一口,甜味在口中弥漫,甜意在心中化开。
钱穗穗也十分感激李景,她之前在家里时一个人常常走夜路,有时是凌晨早起去山上挖野菜,有时便是夜幕已经降临,她却因为没砍够柴而不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