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卡米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个女奴说话还真是够诚实,也够大胆的。这几句话,分明就是在将所有人都明白却又深藏的事实挑明在他面前。
挡在他面前的哈里发不过傀儡,而他阿尔卡米,则是阿拔斯隐藏在深处的真正的王!
“呵……”严厉的表情因为轻笑而柔软了一些,阿尔卡米抬起眼,深棕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盛夏,“既然依娜丝你这样忠心于我,那么,你可愿意去哈里发的后宫中助我一臂之力?”
来了,果然不是一件小事啊。
垂下眼睫,盛夏遮去眼中的思绪,“在大人面前,依娜丝又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阿尔卡米一愣,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奴良久才再次开口:“依娜丝,你的诚实倒是意外的让我欣赏呢。”
比起阿谀,比起讨好,带着一点点小抵触的真心话听起来确实是更加亲切一些。
“大人过奖。”盛夏对他行了个礼,随后拿着托盘转身便要出门。
“依娜丝。”阿尔卡米却再一次出声叫住了她,眼眸中流转着难以捉摸的神色,“难道你就不想趁机对我提一些要求?”
盛夏转过头看了那个冷峻的男人一眼,嘴边泛起苦笑,“大人,依娜丝可不会天高地厚地对您提什么要求。您是我的主子,赐我衣食,护我生命,要我做什么都是无需条件的。”
阿尔卡米沉默着没有说话,盛夏转过身继续往外走去。
“大人,依娜丝想要自由,而为您成事之后不要说自由了,能够苟且贱命一条便已经是大幸了。”走出书房前盛夏淡淡说着,然后将手搭上了门把手。
意料之外的回答从身后传来,“其实你可以试着提提看的。”
盛夏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回过头。她不是傻瓜,阿尔卡米怎么可能真的在事成之后放她自由?
“我倒觉得,问大人求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自由会来的更加靠谱一些。”
“谁?”
“艾敏。”盛夏推开门走了出去。
要进入哈里发的后宫,哪怕只是做一个侍女,也不比作妃子简单。与自己同时进入宫中的女奴还有三个,或者说,自己是被临时加进来的第四人。那三个女奴是阿尔卡米特意从大马士革买来,培训了数个月准备送入宫中,一入宫就有机会侍寝,是可以成为哈里发的妃子的。她们在府中享受的待遇不错,时间久了也被养出些小姐脾气。见到盛夏,又听说她只是被送进去当个宫女,自然少不了一番刁难。
阿尔卡米特意请来的几个教导礼仪的老宫女手下多了一个盛夏要教,但是不知道盛夏的特别之处,只当她是因为姿色不错才选入凑数,老宫女也没有怎么上心。平日几个候选妃子的女奴欺负盛夏,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知阿尔卡米在特意隐藏她的身份,盛夏咬咬牙也没说什么。
长长一个月的特训结束,盛夏觉得自己现在几乎已经丧失了随随便便走路的能力。明天就要进宫,今天阿尔卡米特意安排了府邸中供客人使用的高级浴池让她们清洗身体。
和其他三名女奴一起被引到大浴池,盛夏正要和她们一起去浴池里,结果却被领队的老侍女抓住,“你跟我来。”
“哼,到底是长得一张狐媚脸,诱着大人得到进宫的特权……看来这骚蹄子功夫了得,没想到临走前大人还舍不得她了。”
“乱说什么呢,乱嚼舌根也不怕被大人……”
“慌什么,我们可是未来要成为哈里发的妃子的人。等我们把哈里发伺候舒服了,到时我们要不要偿情给他,那还不是得看我们的心情?”
“姐姐说的是。不过我看啊,这依娜丝大抵是因为身份低贱,大人不许她和我们用一个浴池。”
“就是,她配么!这种天生奴婢命的,赏她壶凉水冲一冲就不错了。浴池?呵……”
早就习惯了这群女人和麻雀似的聒噪个不停,盛夏面无表情地跟着老奴走着。真是无知,真当阿尔卡米会不知道她们心里想的东西?何况她们又已经当炫耀的资本一样嚷嚷了出来。竟觉得阿尔卡米以后还要仰仗她们?
依她看,这群胸大无脑的家伙能活到今日,必然是因为阿尔卡米懒得和她们计较……或者说,故意留着这群蠢货,混淆视听。
作为常年在府邸里清扫的女奴,盛夏自然知道老奴带她去的是更深处的阿尔卡米专用的浴室。
看来在临走之前,阿尔卡米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特意交代给她啊。
走到浴室门前,老奴转过头眼神示意盛夏一下后便自顾自转身走了。
看来那位大人果然在里面啊。
深吸一口气,让被袅娜水汽和香气迷得有些浑浊的脑袋清晰一些,盛夏撩开珠帘走进浴室。
精致的小浴室出乎意料的没有外面的大浴池这么豪华,却也素雅干净。房间中燃着从德里苏丹国(印度)送来的檀香,宁静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犯困。
阿尔卡米泡在浴池中,半倚着池壁,手中依旧拿着文书阅读。
如果他是阿拔斯的哈里发,也许阿拔斯就不是今天这般处处被阿尤布打压、受制的情况了。
“大人。”盛夏上前对他行了一礼,目光在一旁按摩用的精油上停顿片刻,然后走过去主动拿起了精油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