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下来什么打算?”云连闭着眼睛问。
“等香月回来就出发,坐今天傍晚的船去塘沽。”
“塘沽?”
“阿申说已经联系了你的一个姓陆的朋友,到时候会在码头接我们,去上海。”
“啊,陆承璋……”云连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有要靠陆承璋帮忙的一天。
“今晚的船是沈阳纺织厂的货船,应该不会出岔子,但还是小心为妙。”连人俊接着道,“我们的身份是纺织厂的员工,别忘了。”
“其他人呢?”
“钱管家和夫人儿子昨天就动身了,阿申跟我们一起走,其余的人晚些时候分散出发。”
正说话间,香月久治郎到了。
途经宪兵队哨岗见并无异样,他便知道连人俊这边事成了。
一进院子看见吉普车边堆着的日本兵的尸体,他上前查看,只见四人均是被专业器具割断了声带和颈部动脉而死,下手极准,一刀毙命。
这时连人俊从屋里出来。香月久治郎起身用手帕擦净沾在指上的血迹,用似笑非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男人,从冷峻斯文的五官到骨节分明的手指。
“连医生,没想到你一个当医生的,杀起人来这么利索。”
连人俊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半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又合拢。
“我这双手,能救人,自然也能杀人。”
“云先生还好吗?”
“托你的福,还活着。”
香月久治郎沉默了一阵,随即话锋一转收起笑容:“南满医大那边目前一切顺利,但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临时反悔说出实情,在事情败露之前你们必须离开。”
“现在就走?”
“时间不早了,还有三个钟头开船。云先生被捕之后戒严就解除了,从这里到轮船码头只有两个哨岗,只要云先生不露馅就不会有麻烦。”
“明白。”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都准备好了,我这就帮他乔装打扮。”
“好,我会暗中跟着你们一直到码头。”香月久治郎点点头,“只管往前开,有什么事我会想办法。”
街上的戒严的确是解除了,巡逻的日本兵比前几日少了一半。连人俊时不时地侧眼观察马路两边的情形,紧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副驾驶座上坐了名身披貂皮大衣的高个女子,头戴一顶黑色宽边大礼帽,微卷的乌发紧贴在颊边,只露出一个白皙瘦削的下巴和抹了胭脂的嘴唇。女子低垂着头,戴着皮手套的手紧贴在膝盖上,似乎有些拘谨。若再仔细观察一番,就会发现她身下居然穿着男人的长裤和皮鞋。
云连几乎是被强迫着换上这么一身少妇装扮,脏话骂尽连人俊仍是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