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岚见景阳怔怔,便冲她轻轻招手:“青稚,我儿,近前来。”
青稚,乃是景阳未封号之前的小名,只有长辈才可这样称呼。
景阳收敛心神,走上前去,跪拜榻前:“儿臣参见母后。儿臣久未见母后,方才见母后凤颜极美,心中不由自惭形秽,所以有失仪态,望母后莫怪。”
陈岚笑了:“我儿竟变得这般会说话了。唉,母后都老了,还美什么?”
景阳又道:“儿臣听闻母后身体抱恙,不知如今可好?”
陈岚道:“我儿快起来说话。哀家本来是有些不好,不过接到我儿的上书之后,也不知怎的身子便轻松了许多,想来是我儿的孝心所致。”
景阳坐到榻边,面带愧色:“儿臣长久以来不能在母后膝下承欢,母亲抱恙亦不能伺候跟前,实在有失子女孝道。所以,便唯有自己胡乱想些心思来孝顺,只望母后不要责怪才好。”
陈岚坐起,握住景阳的双手:“怎会责怪?哀家很是喜欢。”
不知为何,景阳觉得陈岚握住她手的时候,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莫非是怕她昏迷太久了,彼此生分,不习惯么?
是了,景阳痴傻了十年,十年前她不过是个小孩儿,就算对宫里陌生些,对很多事甚至很多人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世人都知陈岚宠爱景阳,对她极好,就算有些不周,应也不需要太紧张。
两人嘘寒问暖了一阵,气氛渐显轻松融洽,陈岚终于将话锋转到了今日的正题:“我儿想为母后冲喜的这份孝心,令母后很开心,只是,你当真喜欢那百门雁么?”
景阳低头做娇羞状:“回母后……是。只是儿臣上书并非因为着急下嫁,确实是想为母后冲喜来着。”
“我儿有心了,母后当然知道。但母后最想知道的是,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这个……他生得很好,又替儿臣医病,对儿臣又……十分好。”
“哀家也见过他,生得确是很好,只不过历来男子更讲究品德才能,家世前程,百门雁的品性如何哀家尚未知,暂且不评价,但单凭他的家世这一条只怕也太过强差人意,他一介平民,无半丝功名,我儿若真下嫁与他,实在有些委屈。”
景阳心道,原来陈岚不喜欢百门雁,嫌他家世不显赫?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当朝公主有谁会嫁给平头白丁?穷人家的孩子就算高中状元,也不大可能娶到公主。就算是古来戏剧之中,大多也是杜撰状元娶到丞相之女的情节,很少说能娶到公主。毕竟公主这等天之骄女,是一般人不敢奢望的。
可是,百门雁若真有那显赫家世,又何须苦心经营,与她合谋?只因他知道,行寻常之道是绝不可能达到他所求的。
不喜欢不要紧,景阳早已做好了说服陈岚的心理准备,她抛下方才的娇羞模样,开始天真撒娇:“母后——,儿臣就是喜欢他嘛,母后若嫌他没有功名,便赏赐给他就是,到时候他不就可以配得上孩儿了么?”
这娇,撒得其实不太自然。
陈岚却有点受宠若惊,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好,好,好,只要我儿喜欢,为娘的自然可以提拔他。就算他没有真才实学,母后给他个虚职也无不可。”她差点一口就全部答应了,所幸还有一丝儿冷静,于是临了又加了一句:“只是……我担心他未必是真心喜欢你,我儿乃是千金贵体,当朝公主,哪一个不抢着对你好?所以,为娘是怕你以后会不开心啊。”
景阳豁出去了,她摇晃着陈岚的手,像一个想要吃糖的孩子:“孩儿不明白那许多道理,反正,孩儿就是喜欢他,希望他能常伴孩儿身边,没了他孩儿就饭食无味,难以安寝。再说,有母后给我撑腰,我怎会过的不开心?难道他以后还敢欺负孩儿不成?母后,你就答应了孩儿吧。”
陈岚见她这样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