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要杀人的目光瞪得有些发怵,多崎司视线瞥向窗外,嘴上敷衍道:“我就开个玩笑。。。。。。”
两个年纪很小的孩子从玻璃窗前走过,看起来是对兄妹。
哥哥牵着妹妹的手,妹妹在吹泡泡,他们小小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细长坡道笔直地往前延伸。
栖川唯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很久,眼里浮现出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儿时玩伴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灵魂一样。这样的转变使得她既为他感到欣喜同时,也藏着几分不愿被外人所窥探到的埋怨。
“提起小时候,你想起的是什么?”
她忽然问了句。
多崎司回头端起杯子,里面的咖啡刚才已经喝完了。他又拿起原本是给栗山樱良的那杯,喝了一大口。
咽下咖啡后,他答道:“自身存在的卑微与凄惶。”
栖川唯继续问:“此外呢?”
多崎司略一思索,“你第一次练习剑道那会,手腕都肿了一块。你用冰块敷着,一边哭,一边挥砍竹刀。”
“你怎么知道?”栖川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时刚好在门外偷看。”
栖川唯冷眼看他,咬着牙:“无耻!”
“就只看到你哭过一次。”多崎司摇头笑了下,慢条斯理地靠在沙发背上:“一边哭一边挥刀时的姿势,给我的感觉极其伟大,怎么说呢,就仿佛每一刀都可以在人类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似的。”
“夸张。。。”栖川唯低声吐出两个字,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过了三四秒钟,她反应过来,精致的脸蛋急剧扭曲了几下,如同东京大地震中的摇晃不止的窗台。
多崎司斜眼瞥着她表情的变化。
在记忆中,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金发少女脸上的表情开始逐一消失,不哭不闹不笑。也就四五年的时间,她从一个生动活泼的可爱女孩,慢慢变成如今这个被拧上发条的机械人偶。
“差不多该走了。”栖川唯脸色恢复平静,开始收拾东西。
“去水产厅?”
“对。”
栖川唯点了下头,背上双肩包,精准的脚步声缓缓响起。
多崎司来到吧台结账,她在门口静静伫立一会。眼睛没有看外面景致,也不是看房间内部,也不是看他,感觉上就像在看球形的门拉手或自己的鞋尖。
从咖啡厅里出来,两人往商业街的路口走去。
久违的太阳暖烘烘地照亮原宿街景,就像加了一层新鲜明晰的滤片般清晰灿烂,就连每一片绿化树树叶的尖端都闪烁着跳跃的绿光。
走下徐缓的坡路,拐过弯角时发现一辆眼熟的库里南停在那里,车前站着个黑西服秘书。
“小姐好,多崎少爷好。”
秘书恭敬地喊着,打开车门。
多崎司在栖川家也是有少爷名头的,虽然有些名不副实,但表明功夫在这些员工们看来还是必须要做的。
两人一同钻进后座,隔开坐着,空调风静谧而自然,脚下铺的地毯软软的。
看到两人完全坐稳后,秘书把门关上,接着自己钻进驾驶席关门。
“嗡”的一声响起。
是发动机的声音,很轻微,就像一张张翻动扑克牌那种程度,车内安静得就像戴上耳机沉到湖底一样。
豪车的隔音效果好得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