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虎心跳的厉害,比刚刚听到她说她已经订婚了的时候还跳的厉害。
柳霜轻声说:“不,我没有骗你。刘长官,已经九点了,你再不回去,就要受罚了。还有,我也真的是不想再见到你了,不要再来了。”
这一回,柳霜真的转身走了。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而她的身影也不见了,他都还站在原地。
刘虎看着那个亮起来的窗口,对着窗口大声喊:“我明天、后天、大后天!反正每天都来的。”
时间的确不早了,刘虎跑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的摩托车停在了学校门口。他驾着摩托车在街道上飞驰着,就像在战场上开坦克。在宵禁之前赶回宿舍,他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宿舍里,一道住的教员并不在,这几日探亲假回去了。倒是宗厚生正坐在床上吊儿郎当地抠着脚丫、叼着烟卷儿自在无比地问他:“怎么那么晚才回来?笑的像只捡到骨头的狗,难道柳霜答应了?”
刘虎倒在床上。忽的从床上跳起来,笑着骂宗厚生:“你也太不是东西了,让薛小姐知道你这德行,会悔婚的。”
宗厚生摩拳擦掌着一双手来掐他的脖子,两个人打打闹闹,实则刘虎觉得很快活。自从邵家二姑娘去世以后,多久他没感受到这人间的烟火气了?他总以为自己时刻是要死了的人,可是这位柳霜姑娘,却又叫他重新有了一些希望。
虽然看不到很多希望,但那种把一个人放在心口的幸福,是没有什么能比的。刘虎果然每天都会去夜校等她下课。每天在学校的侧门等着柳霜出来,一路送她到宿舍楼下。
平常他没有任务的时候,不是在训练,就是到俱乐部消遣。自从认识了柳霜,他心里大概只有这一个人、一件事了。宗厚生总说,这样子下去,迟早得出事。
刘虎倒也不在意,在他看来,事儿已经出了,无所谓再出什么事。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他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等来机会。就只是愿意等下去而已,这样像个傻瓜似的行为,在大家看来都不可思议。
刘虎等在小巷子里,仰头望着星空,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再这么看星星时,身边是柳霜,那该多么的美好。
这个时候,听见有人大喊“刘长官”,他从摩托车上下来。侧门开了有个工友跑出来,急切道:“刘长官,有个学生在课堂上昏倒了,柳老师正在急救,你的摩托车方不方便送人去医院?”
刘虎马上发动了摩托车等着,看她背了一个纤瘦的女学生出来,二话没说载着她们俩往长安医院去了。进医院才知道女学生是盲肠炎,需要马上动手术。
女学生是受救助的孤儿,自然是付不出医药费的,而柳霜身上也没有什么钱,好在因为她在长安医院做义工,同院方商议稍晚些付医药费用。
刘虎看出来她为难,悄悄去交了费用。本想就那么走的,到底还是觉得不放心。柳霜看上去是很有主意的姑娘,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她是不是足以应付……一转身看到柳霜也过来了。他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将单据都交给了她。
柳霜看上去有点犹豫,不知是该不该接受他的帮助。刘虎趁她犹豫,同护士站里的护士小姐聊了一会儿,恰好看到护士站有当天的报纸,搭讪着拿了报纸,见柳霜收好单据去手术室外等着了,他就回去柳霜身边坐着看。
柳霜见他不走,这才开口道:“你可以走了,今天打搅你很久了。”
柳霜虽然是撵他走人,态度却很和气的。既然那么和气,刘虎心下一横,就想着不妨厚着脸皮陪着一起等吧。报纸上有长安医院的报道,报道附上的相片里有少奶奶。原来是这医院院长,陪同少奶奶巡视病房,探望孤儿院里住院的孩子。
刘虎瞥了眼,看日期是昨天的事,心下暗自庆幸,幸好昨天没来。他合上报纸放在一边,这个时候,柳霜竟然主动开口说:“欠你的钱,我会还的……”
刘虎就笑笑说:“没有什么的,我又不攒钱,也没什么用,我到底是老光棍了呢如今。”
他的一棒子兄弟,也都不知道存钱,只有宗厚生,订了婚以后才晓得这过日子得要许多的钱。可是刘虎不一样,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再也不会遇到一起过日子的人了。因而除了定期寄到锦云邵家给女儿的那些钱,他基本都没想过给自己留钱了。
刘虎低头看到柳霜那半旧不新的皮鞋,心想这姑娘真不好打扮呢,鞋子是老款的布鞋。这应该是法国的牌子,从前在少奶奶那里见过,少奶奶说是以前法国留学的时候也穿这个牌子。
这个时候,他突然就莫名想着,等下次攒了钱,得给她买一双新的鞋子才好。
柳霜的脚收了下,刘虎发觉自己失礼,心里一发慌,语无伦次,问:“你以前是在法国留学的么?”
柳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可是并没有答应。
刘虎以为她会眉头一皱不理他,没想到她轻声说:“剑桥,可惜只读了一年……”
刘虎心下一琢磨,感觉柳霜并不反感这个话题,又问他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回来。
柳霜沉默片刻,才说是父亲要她回国的。
刘虎心又跳的快些,心想这个理由好,父亲要她回国,并不是未婚夫要她回国她才回的,这差别还是不小的……她说是订婚了,可手上并没有戴订婚戒指,这样一想,刘虎又一个希望满满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