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立刻紧握着剑,严阵以待,谢云洲也蹙起秀气的双眉,贴着窗边分辨外面的几种声音以及他能听懂的语言。
这阵嘈杂持续了许久,各种声音一度十分混乱,就连一贯冷静的韩晖也在不停喊着“抓住他们”,看来场面不好应付。
好在最终混乱还是平息了,韩晖策马来到马车旁,隔着帘子问谢云洲:“谢相公可有受伤?”
谢云洲平静回道:“无事。”
“谢相公受惊了。”韩晖道,“北黎骑兵已被我们击退,抓了几个北黎人的奴隶。”
谢云洲示意薛含掀开帘子,他往外看了眼,疑道:“奴隶?”
韩晖像是有些气不顺,道:“不知道北黎人哪儿抓来的奴隶,趁我们两方交战正酣,竟然暴。乱起来,还想冲过来抢我们的马,跟北黎人一样凶悍。”
谢云洲却似对此有一点兴致,问:“东澜人?”
韩晖道:“不像,倒像是燕人。”
“燕人?”谢云洲了然道,“北燕离此地尚远,看来这支北黎骑兵是从北燕边境掳掠归来。”
“想必是如此。”韩晖询问道,“谢相公,这几个奴隶怎么处置?”
谢云洲想了想,说:“我下来看看。”
薛含半跪在地,谢云洲的上半身趴伏在他背上,他一使力,令谢云洲无法动弹的双腿离地,背着谢云洲出了马车。
两个亲兵过来搭了把手,薛含小心翼翼地将谢云洲放下,稳坐在被人推来的轮椅上。
韩晖下马,看谢云洲这一番移动似是疼到了腿,莹白的颈项上现出青筋,额上也有细微的汗珠,只那一张俊美的面庞还波澜不惊,眉眼间清清冷冷的,如覆霜华,他腰背挺直,举止从容,仿佛是坐在华美的宝座之上,而不是坐在一张轮椅之上,一眼瞧去颇有不似凡间人物的惊叹。
纵使韩晖已对这位年轻的大梁左相十分熟悉,还是会不禁在心里惋惜:如此美人竟是身有残疾。
韩晖在前带路,薛含推着轮椅跟上,一直到了车队最前方才停下,韩晖指了指一个被压跪在地上的人,说:“谢相公,这是那些奴隶的领头之人,末将观他更像西戎人,可说的却是北燕话。”
谢云洲低眼看去,略微有些诧异,只因韩晖指的那人明显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面庞稚气未脱,在他眼里着实就是个小孩儿,很难想象是韩晖口中领着奴隶们在两方交战之际趁机暴。乱逃跑的人。
即使被人扭着胳膊摁在地上,那少年也不是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而是仍在奋力地挣脱着桎梏,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胳膊上的关节在拉扯之下时不时发出危险的嘎啦声。
听到轮椅声,少年猛地抬头看过来,脸上的两块淤青让他看着很是狼狈,衣服也脏污破烂,露出的麦色肌肤上有很多伤痕,唯有那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漂亮至极,剔透清澈。
少年看出谢云洲是使团的主事人,非但没有胆怯,反而死死盯住谢云洲,就像一头盯着猎物的野犬,凶恶阴狠,桀骜难驯,要不是被人制住,下一瞬说不定就要扑上来咬人。
谢云洲很久没遇到敢咬他的人了,自从他入京以后,只有他咬别人的份,京城的世家私底下还说他就像一条疯狗,没想到今日遇上一个小鬼倒是与他相像。
韩晖说少年看着像西戎人,是因西戎人肤色较深,眼瞳常有异色,少年的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