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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明月从西方升起,圆亮如玉盘,高悬在天空,为昆仑宗洒下一层晶莹的白霜。清风拂过树梢,池塘发出阵阵蛙鸣。
静谧的夜晚如水般寂静,一道身影如矫健的豹子,穿梭在林间谷底,避开森严的守卫,潜入莲须山,莲须山的镇山之石在月光下流光溢彩,反射着乳白色的光辉,这是镇山石表面结界反射的月光。
镇山石长高万丈,宽足百余人合抱,如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指云霄。
山石上面覆盖着层层野草的藤蔓,娄长风扒开藤蔓,镇山石底部露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穿过的狭窄缝隙。
这是娄长风教师弟师妹时,趁着众人悄悄劈开的。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凌虚剑的剑锋上,也看到了镇山石毫发无损,但其实凌虚剑还暗藏了一道暗锋,不同于娄长风惯用的凌厉剑法,而是缓缓渗入巨石,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这几日,众人都沉浸在娄长风进阶元婴的兴奋当中,也忽视了莲须山镇山石结界上蛛网大小的破碎。
娄长风知道这阵子大家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加上撄宁的来龙去脉还没有搞清楚,当下未必是行动的好时机,但机会只有这一次,是他蛰伏昆仑宗十几年发现的绝佳机会。
错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一个机会,因此他今晚必须行动。
娄长风进入镇山石的窄缝,使个法决,捏出静音结界,祭出凌虚剑,凌虚剑在前方开凿石缝,好似一个勤勤恳恳的搬砖人,石块土屑窸窸窣窣从上面掉落,砸在娄长风身上,但娄长风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直到狭窄的缝隙前方隐隐约约透出一点熹微的亮光,若不是早有准备,任谁也想不到镇山石内部会是空的。
娄长风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画面——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四肢抽搐,腰背蜷缩,头脚相抵,像一只虾子一样痛苦地瘫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脊背处血肉模糊,像是被人用刀沿着脊柱划开过一样。
鲜血蜿蜒成一条小溪,随着山石内部高低不平的地势流淌到娄长风脚下,温热、粘腻。
娄长风手指颤抖,像是想起了可怕的噩梦,掌心六角形的留影石硌得娄长风手心发疼。娄长风面临着一个两难的决定。
老人还有救,但他上前救人,就意味着自己潜伏多年准备的计划很可能被大长老发现,付之东流,但若是不救……
娄长风眼前视线一闪,仿佛看到了一条曲折蜿蜒的山路,四周古木参天,林荫茂密,仅有一条容人走过的小径直通山顶。
“风儿,”父亲背着柴,牵着他的小手,走过蜿蜒的山路,一边走,一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记得任何时候,都要记得你是谁。”
孩童无知无觉着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在想爹爹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是爹爹的风儿啊?”
父亲摸了摸娄长风的小脑袋,露出一点宠溺的笑容,“风儿说的对。风儿是爹爹的好孩子。”
“风儿永远都是爹爹的好孩子!”
父亲牵着他的小手,唱起山歌——
“春风三月暖洋洋,杨花落地笋芽长。
记得去年同郎别,青草河边泪夕阳。
郎捉篙儿姐放船,两人结就好姻缘。
生来识得风波恶,不怕江湖行路难。”
孩童似懂非懂,咿咿呀呀跟着父亲一起唱,一曲热情大胆的山歌在童声中变得荒腔走板,山路上传来父亲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