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者都有,那肯定人为摧毁的在先。”
“何以见得?”宫戈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想啊,如果自然聚变在先,人为的又毁上一遭,那得有多大仇恨啊!”
宫戈愣了一下,呵呵一笑道:“有何不可?世间不是也有鞭尸之恨吗?”
宫戈从怀中摸出一个银色法器,立在掌心只有半拳大小,那物件打造得精巧绝伦。
朱锦山看出来是一个银狐的造型,正想问宫戈是作何用,却见那银狐的耳朵弹动了一下,三角形的脑袋左右转了转,那只银狐竟然活了过来,周身泛着的银光,瞬间化成了油光滑亮的皮毛,忽的一跳,跃上半空,迎风见长,幻化成一只一尺有余的银色小狐。
他瞪大了眼睛,惊诧不已,看着它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就把手伸了出去。那银狐飘到他的身前,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吱”的一声,便窜了出去,消失在前方的废墟中,所过之处,留下一缕淡淡的银色烟迹。
“它是一只真的狐吗?”朱锦山还沉浸在讶然中。
“法器而己。”宫戈不以为然地说道,“原是我师父的,名叫‘踪狐’,用来探寻的一种法器,以师父的修为,似乎没什么大用,就送我了。”
他师父左丘善行,在落天真人九个弟子中,虽不是最早踏入破幽境的,却是修为最高的,百年前,就已至破幽境巅峰,也是九人中最有希望踏入混元境的,这些年不知在何处隐修,难见其踪迹,现今的修为就没人知道了。
大师兄彦言曾猜测,三师弟可能早已和师父一样修到了混元境,之所以长年隐其踪迹,是因为一旦修为到了混元境,会经历一个混沌期,在这期间,身体会受到世间各种法则的无情摧压,最终进而重塑,即世人称之为的“渡劫”。
修为虽至世间顶峰,但在这期间,肉身本体却极弱,混沌期的长短,因人而异,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且最终阶段,若肉身重组失败,则身死魂消,彻底从世间消失。
所以混沌期是极为凶险的,一旦失败,一切皆化为虚无。
然而唯有渡过混沌期,才能成为真正的混元境强者,能走到混元境的,无不是有大心志,大毅力者,所以无论怎样凶险,他们都会不会退缩。
并非是他们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是生与死对他们而言,已超越其存在的意义。
垣苍宗的建筑是依山而建的,废墟遮去了陡峭的山势,却掩不住山体的奇峻。
宫戈遁着淡不可见的银色烟迹穿行在废墟中,朱锦山紧跟其后,来到一处断崖前,耳中隐约传来“呜鸣”声,像是风声又像是低沉的哀嚎,时有时无。
这里远离废墟,已到了后山的一侧,山林间巨木参天,枯藤垂挂,荒草丛生,断崖下云雾涌荡,雾茫茫一片。
“听出点什么吗?”宫戈侧头聆听了一会,一脸狐疑地说道。
至少在朱锦山看来,那是过山风的声音,是确凿无疑的。
朱锦山说:“风声,过山风的声音,难道不是吗?”
“好像不是,我不确定是什么,应当是从下面传出来的。”宫戈一边说,一边探头向断崖下张望。
那声音似乎随着山风远去了,四下里一片静寂。朱锦山实在听不出有什么不同,再用心辨别,脑海中的声音就像耳鸣了。
宫戈迟疑了一下,问道:“下去?”
他应该从“踪狐”那里发现了什么,却没有言明。
朱锦山笑道:“如果你确定不是风的声音,干嘛不下去看看呢?”
两人一前一后跳进云雾中,顺着崖壁向下寻去。
空气潮湿,腐叶的味道很重,断崖不是很深,他们下落了不足千丈,就来到了崖底。
云雾稀薄了许多,空气变得清新了一些,身后的崖壁像是一道门,他们仿佛推门进到另一个世界,翠绿的草木清晰地映入眼帘,天空中流淌着云雾,远方墨绿色的山林显得魑魅。
宫戈不是漫无目的,而是遁着银狐之前留下的痕迹向前走。
枯叶化成的腐泥,履盖着厚厚的落叶,踏在脚下软绵绵的,并发出“沙沙”的响声。
“如果沿着崖壁走,应该能绕回到前山吧?但不知这山有多大,要走多久?阴腐的气息这么重,没一点人间的味道,难道没人来过这里吗?”朱锦山跟在宫戈身后,想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