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蓓蕾是从实际出发的,那个时候的她,非但没有亲人,还一分钱没有,好在撞她的人,够厚道。不但把她带到外地来治病,还没在生活上亏损她,甚至支持她念书,她高中毕业后,主要经济来缘就是ZY力量了。
方蓓蕾觉得一定是她的身世太过凄惨了,引来了应仲骐这个低调的基金会主席的注意,对她因怜悯而生情。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可能了。
若真是如此,她一定会感激涕零,除了以身相许这种,用尽其他方法报答应仲骐的。
应仲骐却在听完方蓓蕾的话后,苦笑了出来。他还没有那么高尚,更不会轻易对谁流露出善良之心的,他只是害怕他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会得到方蓓蕾鄙夷厌弃的目光。至此,方蓓蕾就与他,形同陌路了。
方蓓蕾可能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方蓓蕾是应仲骐惟一投入真感情的人。不管这份感情是出于什么,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应仲骐确实是用了真心的。
应仲骐喝了一口杯中的英国红茶,看了方蓓蕾好一会儿才说:“你认识我久了,什么时候见我善良过?ZY力量是我专门为你设立的。”
应仲骐这一句话,击碎了方蓓蕾心中,闪闪烁烁地粉红梦,她忡怔地停住了之前的忐忑,不知如何回应才好了。同时,为了‘专门’两字,无限惶恐起来。
是啊,方蓓蕾认识应仲骐的时间不短,还真没见过应仲骐有善良的时候。
应仲骐其人,性格冷漠,真很少能看到了感情流露的时候。应仲骐刚来CM的时候,曾听那些员工传言应仲骐同性恋,因为试图主动勾引应仲骐的漂亮女人,都被应仲骐无视了。
后来,方蓓蕾用她自己证明,应仲骐绝对不是同性恋,他男性以及与男性相关产生的性别(如阿伽那种),都没有任何感情流露。
这样想来,应仲骐不应该因为可怜自己,就专门开了一个什么ZY力量基金会的。这得是多麻烦的事啊!
她需要付出多少,才能让这种冷情的男人,对她产生了如此的偏爱。这是福是祸,谁能说得清楚?这根本无法解释。
“那……那为了什么?”
这世间,没有无理由而发生的事,万有加恒定定律,证明着这一点。放在应仲骐身上,尤其重要。
“我问过你,记恨让你发生车祸的人吗?你当时说你不记恨的,你还记得吗?”
应仲骐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凄迷难测,方蓓蕾的周身却打了一个寒颤,好像一切都明白似的。
“你……你是撞我的人?”
方蓓蕾的脸色青白青白的,好像一秒钟之内,被抽干了血色。
“那年,我正好回国,是我第一次回国,国外有些地方的驾驶座位与国内的不一样,我用车不太习惯,还没有当地的驾照。”
应仲骐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起当年的事,但他的目光又有藏不住的欣喜在里面,复杂又难以说得清楚,恐怕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当时以及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吧!
“那天雨下得很大,是我母亲的祭日,我想去城外的地藏庙上柱香,我本来不想开车的,但我的司机家里临时有事,不能过来,我只好自己开过去。”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应仲骐想在亡母的祭日,去地藏庙烧一柱香,祭奠亡母,却撞上了方蓓蕾。
这场车祸,像是一场宿命带来的怨孽,成应仲骐心头久久难放的心债,久而久之,这心债,又成了心动。怎么会变这副样子,谁能说得清楚呢?
“我撞了你,你当时昏倒时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母亲临死时的模样,我吓坏了,那是我平生第二次失措,我把你抱进车里,带你去医院,C城的医生说他们这里的抢救措施有限,只能稳定你的伤情,说你伤到了头,要想治疗得更好,就得去B市,于是,我就把你送到了B市。”
那时发生的事,应仲骐厉厉在目,一个细节也没有忘记。他不是故意逃避这场罪责,他打听过方蓓蕾,但没有人认识她,她身上又没有什么证件,只穿了一件宽大的长裙,当时,接待他们的护士说,这女孩子刚生完孩子不久,应该哺乳期没过。
应仲骐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一股积郁难言的痛,在心间来回盘旋,撕心裂肺的。
方蓓蕾是在到了B城的七天后,才醒过来的。有一段时间,医生甚至怀疑方蓓蕾醒不过来,就此成为植物人了。
应仲骐专门从国外请来了脑外科专家,这才把方蓓蕾从活死人的边缘抢救过来的,他为此在B城呆了一年,只算是稳定方蓓蕾的病情和方蓓蕾的生活。
方蓓蕾醒来以后,失去了一段记忆。他知道。方蓓蕾记住的那段记忆里,对于亲人,只用两个字来概括——‘死了’。
既然人家自己说得这么绝情,应仲骐不好再掺与,就按照方蓓蕾所说的死了处理了。
方蓓蕾就此在B市住了下来,读书、大学毕业、进入CM公司,都是应仲骐默默按排的。
说不清是赎罪,还是喜欢,这么多年下来,他似乎已经习惯生命里有方蓓蕾的存在,习惯于隔一断时间看看方蓓蕾,好像心里有这么一个挂念,生命才有意思。
方蓓蕾缓了好一会儿,才想清楚应仲骐指的是什么,原来是她回去取钱时,经历的第二次车祸。
就说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凭着应仲骐的性子,若没有什么天塌地陷的事,凭什么会对自己好呢?原来是因为撞了自己,心怀愧疚啊!
对于自己的第二次车祸,方蓓蕾一直都很释然。那次车祸,撞她的人有责任,但她自己也有责任。
暴雨天里,她为了回家拿钱,给薛瑞治病。没头没脑地跑在雨帘之中,红灯绿灯都不开,是个道口就敢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