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自以为对我的爱,自以为的深情,只是犯病了而已,跟你姥爷一样,一屋子的神经病。”空气再度安静下来,黄润雨收起了笑容,他有些木然的望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范佩已然崩溃,她气红了眼崩溃出声。“用虚假的外表哄骗了我,这么多年。”黄润雨将视线投向有些氧化的苹果,慢慢消化着意料之外的消息。在这令人窒息的空间里,黄润雨突然想到了那天台风夜,他和陈于同缩在被子里,两人听着雨声回想着他的故乡。他那时候笑着对陈于同说,他们家的男人都有遗传基因。遇到爱的人,宁愿倒插门。他那时候引以自傲的样子,真是单纯的令人作呕。想到这,黄润雨笑的咳嗽了起来,他笑的流下眼泪,连呼吸都上气不接下气。范佩呆呆的望向床上的人,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那我呢?你这么怕我?”黄润雨咳红了眼,轻轻笑着。“润雨”范佩小步向前,她难受的垂下了头。黄润雨看着范佩红了眼,和当初那个冻红了双手的样子重合在一起。现在的她像做错事的小孩,无措的站在原地。黄润雨心中猛然落空,他颤抖着呼吸。忍住了呼之欲出汹涌的泪水。“你,好好过你的新生活吧。”黄润雨死死掐住了大腿,他抬起头,一字一句说。“谢谢你爱过我。”在为数不多,下雪的日子里。--------------------只剩自己了“润雨”范佩听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她几乎在一瞬间瘫倒在床侧,发出了莫大的痛哭声。她何尝不知道,黄润雨是这荒诞事实中最无辜的人,可她不能为了孩子而活,她也无法忍受一段从头到尾都带着欺骗的婚姻。她当年心灰意冷的与黄宏结婚,只是为了逃避现实。婚后黄宏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确实让她以为自己彻底放下了前一段感情。所以他们在最合适的年龄生下了黄润雨,那个从出生就带着笑的孩子。范佩何尝不爱这个孩子,可是生活的拮据与重担伴随着岁月蹉跎,一件一件在肩头加剧,他们和许多同龄人一样被迫离乡。他们在车水马龙中摸爬打滚,在社会发展的潮流终于抓住了成功的机会。可成功的代价是范佩在觥筹交错间逐渐发现内心的空虚,是黄宏日复一日不变讨好的饭菜,是同住屋檐下无法再忍受的接近。是重新遇到他的惶恐与惊喜之后,她做了这辈子最难堪却不后悔的决定。她也在夜里无数次梦见那张小小的脸,她知道她有个孩子在等着她。可她不愿意再回到没有爱人,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水马龙的小小村落。她下意识的不愿与黄润雨过多接触,但黄宏卑鄙的想用孩子试图抓住她,唤醒她的母爱。可一个人要是真的想离开,是真的无从挽留。所以即使黄润雨来到了这个城市,她总有无数的出差和数不清逃避的理由。她以一种不得体的方式,给自己留足了退路。当她知道黄宏因为焦虑症差点杀了孩子的那一刻,她是有过一瞬间的解脱。她那个懦弱的丈夫,即使知道她出轨了但依旧忍下男人的尊严,一日一日的拖着她。原来是心里有鬼。明明早已看透了他的把戏,他的布局。可为什么看到这个红着眼的孩子,心里依旧痛的无法呼吸。“润雨妈妈……”范佩望着眼前早已没有波澜的双眼,心里一阵酸楚。她只是想为了自己而活,到底有什么错。“出去吧,我现在很难受。”黄润雨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紧紧抓住被子,将自己埋在了窒息的黑暗里。听闻,范佩如释重负的站起了身。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无法让自己再次陷入泥泽里。范佩颤抖着按响了床头铃。在医生进来的那刻,她拿着早已氧化发黄的苹果,不再回头离开了。黄润雨听到门关的声音,慢慢坐起身来,他颤抖着叹了一口气,无意识的用力的撕咬着自己的手指。他的双眼始终无神的看向门口。“润雨,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何东远冷着脸急切的蹲下身,他伸出手轻轻拍着这具颤抖的身体。黄润雨含着眼泪望向眼前模糊的人脸,他喃喃道。“我不想打人的……我不想自杀的,我”黄润雨呼吸一滞,他用力撕咬着手指,直到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和氧化后的苹果一样的味道,铁锈一般滋味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