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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适晚上去了外婆家,算是国庆节前的家庭聚餐,才刚入秋屋里就用了暖气,里屋更热,大家都围在客厅说话。
简母在商讨外婆生病住院的事宜,“各家出几万块,把病治了。”
小舅长年没正经工作,基本上是入赘,“我这只有一万。”
“我出两万。”大舅是钢厂职工工资高些,但家里有三个小孩,上学都等着用钱,他力不从心。
家里老母亲生病,连看病的钱都凑不齐还有推脱的意思,简母烦了,嚷嚷起来说各个没良心,钱都压到枕头底下,给自家人看病都不愿拿出来。
小舅的意见最大,他实在没存款,平时微薄的工资都胡吃海喝,全靠岳母家的帮衬,他不好意思的说,“业强不是升组长了,他这几年怎么没存?”
矛头瞬间换看了方向,简母一怔,想到前几天刚干过架,气焰噌的上来,“他个铁公鸡,要一分钱比登天还难,你瞧简适的衣服,浑身上下哪不是我出钱?”
于是,家庭聚餐的主要话题由“外婆的住院费”变成了“简父的钱花哪了”。
客男人在客厅里抽烟,烟雾缭绕,天气一降温外婆的病就复发,咳嗽不断,她出来吃了点就回了里屋,闻到烟味后又开始咳嗽。
客厅里坐着的人是她的子女,却比陌生人还冷漠,喝了几口酒后又都聊起年轻人的话题,把来聚餐的目的抛之脑后。
简适端着搪瓷碗跑到里屋,几平米的小卧室里没有电视机之类能解闷的东西,外婆一个人靠着床头半阖着眼睛,隔一会就咳嗽起来。
简适是外婆看着长大的,跟外婆最亲,她不知道外婆生了什么病,只知道她很难受,“外婆,疼不疼啊?”简适把手放在外婆的肚上,轻轻的揉。
外婆笑着说,不疼。
她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面有道长长的裂纹,角落还挂着蜘蛛网。外婆又说,还是我家鹿鹿好。
鹿鹿是简适的小名,外婆取的。
好久没人叫过她小名,简适鼻子酸了,想起了小时候外婆最爱看戏,简适是听不懂,但在听戏的老人堆里,她一个小孩腿脚灵活,每天吃过晚饭,她就搬着两张小马扎一溜烟蹿到村子的东头,去占位置。
外婆走的慢,没占住位置的老人都眼红,说有小外甥女真好。
……
外婆睡得早,简适走前问外婆,“住院费要多少呀?”
外婆笑着没说实话,简适却信了,“那我放寒假了就打工赚钱去,给外婆看病。”后来,简适才得知那天价的医药费,根本不是外婆告诉她的数字。
“鹿鹿要好好学习,外婆肚子里长了个坏东西,不开刀就不疼,只会经常咳嗽。”
外面吃饭的人热闹的要掀翻天,完全把要休息的老人忘得一干二净。简适明天还有补习班,也早早的回去了。这才刚入秋,想起外婆身子骨硬朗的时候,她还能吹风,戏班也是快入秋才开唱的,那时候天不热。
听戏的时候外婆会给简适买烤红薯,她就捧着硕大的红薯,听完一场又一场的戏。
翌日,补习班的课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简适早早的出门,晨雾消散的时候,她的豆浆也喝完了。
她走在文峰路上,路过那家琴行,门口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那是第一次遇见白帆的地方,简适没忍住好奇也挤了进去,她像条游弋的鱼为了看眼热闹努力地从圈外挤进来,好不容易站的靠前,又因为身高缘故,她只能看到里面人的衣服角。
应该是老板,三十左右,简适看着没意思打算走,老板迎着进去看琴的人,露出后面的白帆。
简适抬脚走了,头却朝后扭着,白帆估计觉得她保持这个姿势脖子都酸了,就大方出来,“嗨,你也来看琴吗?”
“不是,我不懂乐器。”她晃了晃背包,“我去上课。”
不起眼的土黄色背包还是中考补习机构送的,白帆纳闷问她,“你还在晟来补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