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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旺阳点头应下他妈和孟金柱他妈两位老母亲的嘱托,之后便起身想要回自己的住处去,他妈拉着他的手没让他回,说是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非得留下他吃顿饭不可,主食是他最爱吃的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用的是新鲜的猪肉而不是那种腌了快一年的腊肉,听得张旺阳直咽口水,二话不说就跑去厨房帮忙。
小的时候能吃上一口新鲜猪肉馅儿的饺子简直堪比蜀道难。
一般人家里,包括他们家偶尔得一块拳头大的猪肉都会先想法子腌起来而不是一次性吃个痛快,在他们这里,腌起来的那种猪肉又叫腊肉,是能从年头吃到年尾的,而且腌的方法也极为简单粗暴,就是白水里加盐和八角把肉煮熟,然后找个瓮密封起来,吃的时候拿出来切几片后再放回瓮里继续保存。
虽然那时候肉类确实很稀罕,但张旺阳就是不喜欢那种腌肉的味道,并且腌的时间越长他越讨厌,他总想让他妈趁着肉还新鲜时吃了算了,省得越到后面儿越难吃,但他妈却说腌过的肉很好吃,别人都爱吃,张旺阳不爱吃的原因分明是因为他自己长了一张口味刁钻的嘴。
忆往昔总会又苦又甜,张旺阳帮他妈擀饺子皮的时候忍不住再次问他妈,“妈,小时候的那种腌肉您是真的喜欢吃吗?”
他之前问过的人里边儿只有他姐和韩真说不好吃,其余人都说好吃,但他还是不信。
他妈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回答他,“那咋不好吃,比树皮草根可好吃太多了。”
“不和草根树皮比呢,还好吃吗?”
“那还好吃个啥啊,跟嚼烂棉花似的,妈也不爱吃。”时隔二十年,张旺阳他妈终于说了实话。
张旺阳便看着他妈吃吃地笑了老半天。
看吧,很多选择都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并不一定就是心甘情愿想要的,如果可以选择更好的,已经做过的选择也不见得不会再起变化。
当天晚上除了包了满满三盖帘儿的鲜肉饺子之外,张旺阳他妈还额外拌了一碟老醋花生和一碟红油猪耳当下酒菜,俗话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有饺子吃当然也得有酒喝才行,这才是美美的一餐,于是张旺阳和他爸他哥每人都趁机喝了一盅温酒。
其实用来剁饺子馅的猪肉就是张旺阳送到村长家去,张旺田又去村长家领回来的。
这次孟金柱买回来的那头猪的个头不算小,因此他们村子里每家都能领到三斤左右的猪肉,张旺田去村长家领他那份的时候就想着张旺阳不一定会去领,所以他便把张旺阳那一份一起领回来了,这会儿正挂在院子中间的那颗大枣树上,等张旺阳走的时候让他拿着。
最后张旺阳也没拿,留下让他妈给张浩瀚炖红烧肉吃。
看到这猪肉自然而然就联想到孟金柱的隐疾,以及孟金柱忍着这难以言说的隐疾去隔壁村帮他买猪肉的事情,张旺阳心里就挺不得劲儿,最后导致他在吃他最爱吃的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时都吃不出什么香甜的味道,平时能吃两大盘子的他今晚也只吃了一半不到的量。
他妈看他吃饺子的时候不再是狼吞虎咽的,而是像小猫吃食似的这儿沾一下那儿又沾一下,一个饺子还得分三口才吃完,也心疼,觉得是因为她方才把话说得太重了才导致她小儿子吃饭都没胃口,于是便暗下决心以后尽量不再当着张旺阳的面儿提结婚的事情,免得他再落下心病。
杨棉桃在跟她聊天时就猜测过孟金柱那病说不定就是心病,因此杨棉桃现在就非常后悔先前总是时不时拿话数落她儿子,要是她平日里少说几句,兴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蒋兴丽当时就暗自庆幸得亏张旺阳早就搬出去住了,不然就冲她那心直口快的性子,她数落张旺阳的次数不见得会比杨棉桃数落孟金柱少。
一段饭的时间让蒋兴丽转变了对张旺阳迟迟不结婚的态度,老张家又恢复成了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孟金柱在其中付出良多啊……
从他大哥家吃完晚饭回来,张旺阳远远地就看见他家门口的空地上有个高大的黑影子在他的皮卡旁边立着,他以为那个影子是杨彪呢,所以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癣疥之疾,附骨之疽,是张旺阳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用来骂人的汉语成语,此时此刻这俩成语就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他的嘴里。
待走近了看清那人不是杨彪而是孟金柱后,他先卸下身上竖起的尖刺,之后才心虚地往孟金柱的双腿中间扫了一眼,心里想着这也看不出来什么嘛,所以不能怪他以前说话不注意,再说了孟金柱又没和他说过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张旺阳给他自己找了半天不知者不怪的理由,然后才强装镇定地问孟金柱在这里干嘛,等他吗?
孟金柱显然是在等他,看见他过来后就站直了身体,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句,“我妈是不是去找过你妈了?”
张旺阳尴尬地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脖颈,然后抿了抿嘴唇,艰难开口,“啊,找了,那什么,大柱子,你也别太把它当回事儿,等我帮你寻摸寻摸男科圣手,你这病…你这情况兴许能治好。”
“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别费心帮我寻摸了,能找的我早就都找过了,现在我是身心俱疲哪哪都累,一点儿都不想再折腾,只想清净清净……你就当不知道行不行?该咋样还是咋样吧。”
这段话仿佛用尽了孟金柱全身的力气,等他把话说完,他整个人的肩膀都塌下去了,背也肉眼可见地佝偻了好多,看得张旺阳还怪难受的,嗫嚅着说了句你别太悲观。
孟金柱点了两下头,又于黑暗中轻叹一口气,然后继续往下说,再次说话时就连语气都变得消沉委屈起来,“其实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我这心里还能好受一些,要不是我妈把我逼急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要是你再为了给我找什么名医满大街宣传去,我干脆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别啊,我不会给你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