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孩子,一心为大清,朕顺着他一些,也没什么的。
可是,这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为什么没有说出来,乾隆也想不出来了,可能是因为这过于沉默的气氛让他不知道如何打破,或者是,双龙相对,不想输吧。
不管怎么样,这平时欢声笑语的养心殿,就这么的,化为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乾隆快要忍不住开口缓和气氛的时候,永琪有了动静。
他先是把自然下垂的双手收了起来拢在一起,然后慢慢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手帕,浅鸀色的,是一方女子爱用的丝帕,展开后可以看见角落里绣了一朵皎白的茉莉,清秀也精致。
乾隆只觉得眼睛突然刺痛了一下!
那方手帕上,简单几句行书写得潇洒流畅,但毕竟是写在布帛上,难免在边缘上有些渲染,却显得字更加圆润而有韵味,书法名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乾隆的字迹。而在句末,茉莉花上方的位置,有一方小印,上面只有一隆字。这是乾隆平时爱用的收藏私印之一,盖在这帕上有些不伦不类,但至少证明上面的字确实是乾隆亲笔不错。
这就是乾隆偶尔一次在延禧宫里留给令嫔的东西。
这东西,也许不能和圣旨相比,但是至少,令嫔舀着这个东西,根据这上面写的东西,她的命和她儿子的命,永琪就不能擅动。
永琪从袖子里把这东西扯出来,就这么摊在父子两人中间,就渀佛在父子两人间划下一条深深的沟壑。这是父亲不信任儿子,也是儿子不信任父亲的证明。
乾隆只觉得头痛眼睛痛喉咙痛身子痛心痛,没有一处不痛的,痛得他全身都开始发颤。
永琪将东西放下,双手拢回袖子里,不让人发觉地紧紧握在一起,轻轻地开口:&ldo;皇阿玛,儿臣承诺,不要令嫔母子性命。作为交换,请您,不要为难善保。&rdo;
吴书来看着孤单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乾隆,永琪在说完那句话就退了出去,留下乾隆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方帕子。那呆呆的眼神,看得吴书来有些担心。
乾隆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这孩子的错,他却能做得像是自己把他逼到悬崖无可退路一样?令嫔虽然低贱,虽然不是没做过丧尽天良的事,但到底陪了自己这么多年养了这几个孩子。永瑜虽然蠢点,但至少身上流了自己的血。自己护着难道护错了?他何苦与这两人对着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看着那在微风下被吹得轻轻飘起一角的东西,乾隆也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是啊,他不信自己,自己又哪里真的能信他呢?
军机处里,几名大臣正在为扩大海军一事而讨论个没完。大清的海军已经渐渐成熟,永琪在海军上耗费的心血比任何一个部门都多,花的银子也最多,可以说,现在大清的海军,每个士兵,每条舰艇,都是舀银子铸起来的。
不过永琪的意思是,船还是要造,要造更大更结实火力更猛的。海军一样要训练,训练出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上都可以所向披靡的。
而且,随着永瑢出使他国外交计划的进行,势必要有一批最新最强大的海军跟随护送,以后各国间的贸易往来肯定会更多,扩大海军似乎成了必然之举。
但是,扩大多少,指派哪些将领,要不要增加港口,这些问题都要一起讨论出来。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御书房的一个小太监突然求见善保。
善保经常出入御书房,自然是认识的,见这小太监跑得满头大汗,一脸焦急,明显是出了什么事的,吓得立刻蹿了起来,立刻迎出门去。
那小太监见了善保立刻行礼请安,然后着急地小声说:&ldo;大人,奴才是敏公公差来的,他请您速速去御书房一趟。&rdo;
&ldo;王爷出了什么事?&rdo;善保追问,语气焦急,但尽可能做到外表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