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还在介意?”
听闻罗生生问话里,质问与攻讦完全不加遮掩……
程念樟只状似无意地笑问了回去,语气亦很寻常,没有泄露任何心虚的表征。
此时恰好热壶烧沸,这男人走近灶台后,蓦地将通话改换成免提,手机放在台面,替自己兑上了半杯热水,再拆药送服,一并喝了下去。
纵使手机比刚才要离远不少,药板上铝纸的碎裂声和他喉头吞咽的“咕咚”,在静谧环境的衬托下,听来也依旧十分清晰。
程念樟故意造出这点动静,多少是有点在使苦肉计的嫌疑。
“别岔开话题,我查了,那戒指是不是你送她的?”
只可惜罗生生今次脑袋清醒,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还没挣扎两下,就轻易上了他设好的连环套。
“就是个普通的赠礼,谢她帮忙而已……想也知道我不会去喜欢她那样的人,你如果事事都这么敏感,自己不觉得累吗?”
程念樟见招拆招,出口的话,说得轻飘又自然,俨然一副无甚所谓的样子,反而衬得罗生生既不懂事,又锱铢必较。
尤其最后还要点她会累,简直诛心到不行。尾音一落定,直接怼得罗生生无话可说,只能半张着嘴,愣是提了半天的气,也没见她憋出哪怕一句像样的还击。
气氛由此,陷入到了一阵诡异的静默当中。
程念樟等了会儿,没等到答复,便重新拿起手机,转身抵在桌沿,低头清了清嗓,变换态度,柔声问向她——
“钱收到了吗?”
听他拐到正题,罗生生眼气倏地便是一闪。
“哦,收到了。你打我那么多钱做什么?
“上次《风尚》的样刊出来了,这是品牌方结的尾款,走公账给你,方便你在澳洲那边报税。”
原来是上次酒店那组照片的报酬
当时他说会有编辑联系她,但实际并没有,她也就把这事摆到了一边。程念樟要是不说,她还真就快把这茬给忘了个精光。
照他的说法,从名目上看,这钱给得确实没什么问题,而且细节上,他做得也还算周到和贴心。
但就算对国内行情没有概念,罗生生也晓得凭自己现在名不见经传,初出茅庐的程度,对方花六十二万在她手里买组照片,也肯定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天上掉的饼,要是掰开看馅,里面大概率包的,都是鬼胎。
“你公司出纳,转账时候是不是多打了不止一个零?”
“嘁。”程念樟联想她此刻疑神疑鬼的样子,不禁失笑:“没有,金额上……我让财务把我的那份,也给到了你。”
“啊?为什么?”
“左口袋放右口袋的事,你是自己人,没必要切割地那么清楚,况且转给你做经营支出,也是种合理避税的手段。这些财务上的弯绕,你现在就要慢慢熟悉起来,以后估计会常用到,别到时候遇事,又来问出这种傻里傻气的问题。”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避税,和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以后会常用了?
这男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说了你是自己人,没必要切割,是听不懂吗?”
“不懂,展开说说呗。”
程念樟向来不爱说些肉麻的话,能点到这个程度,已是他的极限。
罗生生也不是个木头脑袋,“自己人”叁字一出,她就恍悟了对方的意指,虽然嘴上仍说着不懂,但实则却心悸地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