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石缅正在微微愣神的时候,他听到季怀旬出声吩咐他:“你今夜多配几份药,连带着药方一并包起,送去京淮巷最里边的第五户人家中。”
季怀旬走到桌边,修长的手执笔写了些什么,又折好递给石缅,声音沉沉,叫人蓦然安心:“那处很好分辨,其外挂了两盏截然不同的灯笼。你不用进到主屋,只需轻叩五下门扉,就会有人来开门。到时,你便将我的纸条连着药包一同交到他手上。”
石缅自然应声,又问:“那处的主人叫什么?”
听了石缅的问话,季怀旬略一思索,答:“他姓曹名扬,虽然这几年来他一直以化名示人,但你只管唤他的本名就好。”
道了一声“是”,石缅跃出窗外,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季怀旬忆起往事,也不得不叹息缘分的奇妙。
昕德太子的亲侍曹庙冒着战火将他送到石家,回宫陪主殉身之前,曾对着他说:“臣这一生跟着太子无怨无悔,只是挂念着在宫外的妻儿,若皇长孙明日能去京淮巷替我传一句话,臣更是感激不尽。”
季怀旬当时年幼,经历了那样一场浩劫,虽然含泪应下,但当夜就大病了一场,等他清醒后再派人去寻,那处早就人去楼空。
有一日他奔波劳累后,依旧去与沈芙初遇的茶楼歇息片刻,没见着她如画的笑颜,倒遇到了一位落魄的青年男子,腰间挂着的正是曹庙的令牌。
多年的憾事竟这样阴差阳错的解开了。
季怀旬嘴边展了浅浅的笑意。
救过他,又解了他的心结……
沈芙可真是他命中的贵人。
齐鲁文躲在一边,虽然已经明白季怀旬早有了计划,但呆站着也不是他的作风,便鼓起勇气问:“皇长孙此时还有什么需要臣去做的?或者原先打算亲自做的事情,臣也可以替皇长孙分忧解难。”
石淼也两眼亮晶晶的凑过来,拼命点头。
季怀旬整理好桌面上散乱的纸张,又将笔尖未干的狼毫笔悬挂好:“新官前去城南之前,种种事宜赶紧赶慢也需上一个月余,在此期间,你们能管好分内之事就好,不另外给我添事便是帮忙了。”
想起之前零零碎碎闯下的失误,两个半身入土的老头脸色顿红,低着头默不作声。
“至于我要亲自去做的事情——”
齐鲁文和石淼暗淡的眼神又亮了起来。
“自然还是由我亲自去做,谁都代替不得。”季怀旬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朝着后院走去。院中月光清凉,他的声音乘着凉意远远传来,却带了暖意,“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