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孤儿?”
“恩,小时候家里发生了大水灾,我爹和我娘都淹死了,只剩下我和姐姐,后来姐姐也过世了。”周紫云眼含忧伤地转动着手腕上的两串佛珠,那上面分别刻着一个云字和离字。
“离,你姐姐的名字?”
“恩,我叫紫云,姐姐叫紫离,我们姐妹自小相依为命,颠沛流离地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姑母才找到我们了,这两串佛珠是我们一起到庙里求的,本来是一人一条,姐姐死后就都戴在我手上了,留个念想。”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伤心了,你姐姐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
“姐姐保佑我又能怎样,老天爷不知道是被蒙了眼,还是怎么样,好人总是活得这么痛苦,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好吗?别再这么糊涂了!”周紫云悲切的呐喊响切天际,上天似乎真的能听到一样,迅速蒙上了一层灰暗,雨很快就‘滴答滴答’地落下来了。卓之恒急急地遮住头顶,道:“真是场失魂雨,快进去躲躲吧!”
“你进去吧,不用管我,淋淋雨,人比较冷静。”
“你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火凤凰啊,这几天天气有点凉,上次淋了那场雨,我的伤寒还害了好几天呢,快走。”卓之恒拉起她就往屋里跑,雨越下越大,才一会功夫,两人再一次变成了落汤鸡。
“怎么每次碰到你都是下雨?”卓之恒不满地嘀咕着,周紫云轻笑一声,回道:“是啊,我是会招雨的巫女,所以你下次看到我的时候,记得找地方躲。”
“会开玩笑就是没事了。”卓之恒快步跑入雨中,不知道摘了什么又跑了回来,把东西塞到她手里,道:“给你。”
周紫云疑惑着张手一看,原来是片叶子,更加疑惑了:“你给我片叶子做什么?”
“吹啊,当你不开心的时候就摘片叶子下来吹一吹,把闷气都吹走了,心情自然好起来了,我吹给你听听。”卓之恒把叶子卷起来,放进嘴里一吹,柔和的音律随即伴着雨声响起。周紫云闭上眼睛聆听着,心里的悲愤慢慢平复下来了。
绫罗披就的大床上虽然没有大婚的嫣红与隆重,可是也是一片喜气洋洋。怜儿神情紧张地端坐着,不敢有半分松懈,时不时地往门口处瞟去,等待着玄烨的到来,心里幻想着两人相敬如宾的温馨情景,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又一抹甜腻腻的笑意。
一旁侍立的红缨看着好笑,不禁揶揄道:“主子在想皇上吧!主子是想和皇上共浴爱河,还是琴瑟和鸣?”
“小丫头贫嘴。”怜儿脸红红地嗔了她一眼,可是心里却乐得很,憧憬着和玄烨共浴爱河和琴瑟和鸣的情形。
“主子是皇上的女人,那些事情不都是理所应当的吗?奴婢可听说了,皇上很喜欢音律的,主子从教坊司里出来,一定可以博得皇上龙颜大悦。”
“那你还听说了什么有关皇上的事吗?例如…云裳宫,那里为什么会是禁地?”怜儿明知故问地打听着,红缨本来还笑意吟吟的脸立马变得苍白,哆嗦着跪了下来,提醒道:“主子,那个地方是宫里的禁忌,不能提,不能说啊!”
“好好的一座宫殿,怎么会是禁忌?”怜儿继续装着傻,红缨谨慎地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回道:“禁忌的不是云裳宫,而是云裳宫以前的主人,已故的洛妃娘娘,洛妃娘娘当年宠冠后宫,她死后,皇上思念爱妃就把云裳宫立为禁地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以免惊扰了洛妃娘娘的英灵。”
“皇上真的很爱那位洛妃娘娘吗?她是什么样的人?也很美吗?”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皇上专宠洛妃娘娘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据闻洛妃娘娘擅于舞蹈,舞姿轻盈迷人,为此皇上特地命人建了云裳宫,还打造了一个露天的舞台供洛妃娘娘跳舞之用。”
“那你认为今日的宸妃和昔日的洛妃相比,谁更得皇上宠信?”
“奴婢不敢妄议。”红缨颤巍巍地低下头,怜儿亲和地把她扶起来,道:“没事,这里就我们两个,说说也好解闷。”
“可是奴婢真的不知道,不过人家都说死人的分量是比活人重的,男人要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所以奴婢猜想,皇上应该是惦记着洛妃娘娘多一些的。”
“这样啊…”怜儿低头思量着,让人看不出心思。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夜色渐深,可是那道门却依旧未被推开。月光从窗外射入,更添一室寂寥,怜儿本来满怀希翼的脸也随之黯淡下来了。
红缨不知如何是好,宽慰道:“皇上可能是国事繁重,未能走开,主子别忧心。”
“国事再重,皇上也必定去看宸妃,今夜是不会来了,就寝吧!”怜儿孤清地倒床睡下,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希望以此温暖冰凉的心,费尽心思,终究只有这答应之名。
毓庆宫内,千若羽依旧埋首书案作画,借此让心里平静些。一笔一划的勾勒看似无意,又似有意,看不懂她心里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