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肉售罄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秦风无所事事的时候,前台不断有人反馈回来信息,说是有众多食客,希望能见一见主理这道招牌菜的大师傅,对此,秦风一概婉拒,理由当然也是昨日回绝岳小姐的那一套说辞,吃了鸡蛋不必非和生蛋的母鸡见面吧。
正无所事事的时候,后台点菜系统中出现了一道红烧河鳗的菜式,结果,就是这一道普普通通的菜式,却把毛伟、臧小波、毛颖三人齐齐惊动了。
红烧河鳗是天海本地的一道传统功夫菜,却越来越多的酒家在菜单之上悄悄去掉这道菜名,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许多怀旧的食客,他们都中意野生河鳗,可近些年来,野生河鳗哪有那么好找,另一个,河鳗必须活杀再行烹煮,杀河鳗功夫繁杂,烹煮耗时长,然后,怀旧本地菜,却很难卖出高价,毕竟,在老一辈人眼里,以前卖一块钱、两块钱的东西,现在你翻跟斗卖几十元,在他们心目中就已经很过分了。
毛伟找到臧小波,说起红烧河鳗之事,臧小波当即就发火了,问道:“谁,是谁,是哪一个前台自作主张把红烧河鳗给应点下来的?”
毛颖不满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哥你亲自走一趟吧,建议食客换清蒸河鳗,大不了这道菜免单……”
传统功夫菜,那一般都是有德高望重的老师傅坐镇,尤其是这一道红烧河鳗,火候不足,吃在嘴里,咬嚼的时候韧劲有余柔嫩不足,而火候一旦过了,吃在嘴里就是一团烂粉,总之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如果不是经验特别丰富的老师傅,很难把握其中的“度”。
所以,即使如臧小波、毛颖,这两位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也轻易不敢尝试红烧河鳗,这其中的原因,除了以上所说的之外,还有老一辈食客的怀旧心理,你即使做得再好、哪怕是在原有基础上推陈出新,只要不是老食客记忆中原来的那个味,你这道菜就做的不对,这里面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毛伟轻轻一叹,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候,秦风正好走了过来。今天他的工作已基本完成,留在这里,余下的时间再多也是光拿钱不干活,对此他感到很不好意思,混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打烊离开,好像是在骗钱一样,所以他打算和毛伟提出下班回家。
“咦,你们这是在说红烧河鳗吗?”秦风正好听到了一点,就随口问道。
“是啊……”毛伟苦笑着说道:“现在正准备劝老先生换成清蒸河鳗……”
“啊,换菜……可这是传统功夫菜啊……”秦风就说了这些,可其中的言外之意就太明确了,传统功夫菜都不会做么?
“那个……如果是年轻人,当然无所谓,可关键今晚点这道菜的食客是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先生,而且,听口音,还是海外游子,晚年回故乡寻根的……”
“老先生这是来回忆儿时的味道啊……”秦风感叹道:“换清蒸河鳗的话,味道差别可就太大了。”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毛伟看了看秦风的年龄,终究还是摇摇头。
“看着我摇头干嘛,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吧?”
被秦风这么一说,毛伟反而燃起了希望之火,他问道:“秦师傅,你肯定也是做过这一道红烧河鳗,对吧?”
“做肯定是做过的……”秦风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也不敢胡乱夸海口,说道:“老先生记忆中的那个味,谁能够说得准……”蓦地摇了摇头,道:“算了,老人家有一份回忆不容易,还是不要轻易去破坏了……”
毛伟怅然道:“哎,那也只能换菜了……”说着,就亲自去和老先生沟通去了。
毛伟刚走,来了一个天字号包房的传菜员,见到秦风之后笑嘻嘻说道:“秦师傅,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的?”秦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左右看了看,好像这里只有他一位秦师傅。
“是啊,秦师傅快去,晚了人家说不定就走了……”
“奇怪,找人还不进来,不出去的话还要走……这到底是谁啊……”秦风一边自语着,一边摘下帽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当然,他这个动作绝对是违反厨房间操作守则的,不过也没有人去管他就是了。
走到厨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美好的背影,背影的上半身是招牌的火红色无袖上装,黑色热裤与黑丝美腿,暗金色的高跟凉鞋。
“小岳岳……”秦风试着叫了一声,招牌红色上衣,他所认识的也只有小岳岳。
背影一顿,停下了脚步,秦风的目光落在了那窄窄细腰之上,仿佛能盈盈一握于掌中,他不由得有些恍惚,他居然拥有过如此绝色尤物,回想起来,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小岳岳是你叫的么?”岳语夏寒着脸,与秦风面对面而立。
“果然是你……”秦风笑了起来,说道:“找人就找人,干嘛弄得这么神秘……对了,老人家做过检查没有,医生怎么说?”
“我记得你好像姓秦……”岳语夏却答非所问,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都叫你秦师傅。”
秦风打了个响指,以示她猜测没错,蓦地,他脸上写满了惊讶,问道:“你就是天福阁的岳小姐?”
“呸,什么天福阁岳小姐,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是天福号包房用餐的岳小姐。”岳语夏极度不满秦风的用词,很正式地纠正了他的说法。
秦风却一脸的欣慰,笑道:“闹了半天,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别,我和你不熟……”岳语夏连忙打断了他的说话。
“哦,对,目前来说,咱俩的确还不太熟。”
“我警告你啊,以后我和你也不会很熟,你不要以为……这个这个,就一定会……那个那个……”
岳语夏虽然是拒人千里的意思,不过,她能够屈尊前来厨房,本身就是对秦风厨艺佩服的表示——至少秦风是这么认为的。另一方面,秦风又十分重视这样一个能够直指要害的对手,现在看见这位对手还是一位老熟人,他显然十分高兴,并下意识把她引为知己。
“东坡肉吃过了吧,怎么样,是不是有烹饪不当之处,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