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同学?”
在温暖干燥的怀抱中,我终于能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脑海中的画面仿佛印上了视网膜,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是御野光见会死去理智的恐怖笑容,这和我的日常相差甚远。
准确的说,这应该是离人类的日常相差甚远才对。
人类和人类的争斗,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自始自终萦绕的都是有关「生存」的欲望。
为了个人的生存,为了集体的生存,高位者向贫弱者挥舞镰刀,贫弱者朝高位者亮出獠牙。
社会资源,信仰立场,想维系的关系,想守护的尊严……
只要掌握最本源的动力,合理分配权益,按照理论来讲,世界上就没有无法侦破的案件,没有不能调和的争端。
但咒术这个新的领域不同,咒灵不同于人类。
人类是由感情和理智相互作用、牵制、影响,从而做出一系列行为的碳基生物。要做比喻的话,感情就是一片汹涌波涛的海,理智则是供人得以前行的船。
当船舶消失,海面卷起巨浪,人类就只能仰着头挣扎不被淹没。
感情会害死人,更何况是纯粹的负面感情。
那些围绕着及川静弥的怨灵从头到尾都没有多余的目的,他们只是想要及川去死。
而及川将这样的感情照单全收,通过术式尽数传递给了我。
最坏的可能性,我为了维持自我的知性而选择扼杀自己。稍微好一点的可能,我会成为第二个「及川静弥」。
但他的打算被遏制了,因为夏油杰。
感觉没有那么失控后,我尽量冷静下来,站直身体,手还搭着夏油的胳膊。
可能是被他救了的原因,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被恐惧笼罩过的内心都能稍霁。
“我和硝子在外面看见了辅助监督,那家伙什么也不清楚。硝子想问什么时候能结束,但是联系不上你们。”
“嗯,”我小声应了一声,然后想起什么,抬起头问,“五条呢?”
“在楼顶的天台。”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在及川静弥的记忆里呆了多久尚且不知,就比对现实而言,时间意外地并没有过去很长。
负一楼的陈设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之前的房间安安静静,那位垂危的病人躺在病床上,呼吸还算平稳,及川和两个咒灵却不在那里。
如果五条悟在天台的话,那就是他把他们……诶?
额头覆上来的热度中断了我的思考。
我又一次仰头抬起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夏油杰搭在我额头的手,他的掌心有薄茧,只是轻轻贴合在皮肤上都有很清晰的触感。
和暖和的怀抱不一样,他的手心凉凉的,在呼吸起伏间传递来微弱的震动,这一点震感像是过电般让人头脑发麻。
突兀的,比起之前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我居然更害怕自己产生这样的感觉——非被动的,完全是由这具身体产生的陌生情感。
视线下移则是夏油杰的双眼,他有些担忧,反复试着温度“你发烧了。”
“啊?”我下意识抬起手,想自己确认一下。
或许真的是发烧的原因,一时间我居然没忘了此时夏油还没把手拿下去,摸半天只是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完全没有摸到自己额头的实感。
而且一点也不烫啊……
我还在纳闷夏油杰是怎么判断的,对方却直接弯起手指,干脆的握住了我的手背,有些好笑说“不用确认了,可以肯定的确发烧了,走吧,先出去让硝子简单处理一下。”
我愣住了,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然后我立刻被自己蠢到想要钻进地底。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这是现实里能真实存在的笨蛋吗?!
已经过载的小脑袋瓜因为生理性发热而暂停了思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好像之前面对夏油杰就已经尴尬过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