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聚拢地朝峡口望去,此时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声音已经非常轰响了。那峡谷并不深,只是河道上的一个天然而成的关口,另一边的河道情况和这边一样。声音更响,chao,很快就要来了。
而令人着急和揪心的是,这时候上游浩大广袤的河面zhongyang竟然还有两颗黑se的东西,是两颗人头——两个人正拉着一具尸体拼命往回游。
和许世鹏们刚才一样,这两人也捞到了一具死尸。
可是,就以现在这情况来看,他俩无福消受。
桑干河很宽,河zhongyang到岸边足有50米。而静水速度太急。也就是说,当游完这50米,必然已经被流水带到下游很远的地方了。再‘也就是说’,他们在渡口湾是绝对不能抵岸的。而到了渡口湾的下游,沿河百米的岸壁都是三四米高,他们到时候上岸必然得花一些时间。
可是,峡谷那儿的声音更近更响了。
他俩当然也很着急,拽着尸体游得奇努力。岸上的人喊道:“尸体不要了!快扔下往回游!”其他人也纷纷劝喊道:“扔啊!再不扔就来不及了!”那两人明显不甘心,拉着尸体,另一只手像船桨一样快速划。
涛声已经轰震耳膜!像飞来了千万架直升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从河里移到峡谷口,来了。轰!
一谷十几米高的洪水,怒吼着!纷抢着!朝谷口喷涌出来。
峡谷狭窄,那水几乎和山顶一样平了,就像飞速喷出来一座几层高的独栋大楼。拥挤着。变形着。改向着。水花子在山身上拍溅而起,盆泼般透明的凝露在空气里。如果水是坚硬的东西,那以这个速度,绝对会与从山身摩擦起高温。
轰!再次一声巨响。洪水从谷口喷了出来。喷出来后,河道变宽,走的是一个‘凸“字路线。水朝两边铺扩,降低,滑坡开来,像非常迅速地展开了一把扇子,然后迅速挤满整个河道,以均匀高度的浪头,犹如千马并跑,呼啸奔来。
站在岸边的人都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再看河里的那2个人,离岸只剩两米多了,可刚刚过了渡口湾。岸上有人拿着几米长的鱼竿伸给他们,着急地喊:“抓住!快抓住!”这人喊着回头一看,吓得目瞪口呆,只觉尿道口一松,液体就流了出来。原来,方才还在百米之外的浪头,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近前。就像迎面飞驰而来一排大巴。河里的那两人这时候才大叫一声把尸体扔开,两人你争我抢地去抓那鱼竿,岸上的这人早吓傻了,扑通,连人带鱼竿栽了下去。他栽进去还没来得及把脑袋露出水面,巨浪极速飞过,然后气势不减的朝下游呼啸而去。水锋飞过的地方,水面瞬间就升高几米,几乎和路面一样平了。而刚才那三个人的位置,什么也没有了。水涌动的拍溅到路面上,路面两米宽的区域都已经被打湿。因为每拍打一浪,就等于泼几盆水。
所有人唏嘘不已,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老鬼感慨道:“人在自然面前,渺小得像蚂蚁啊。”
郑阳道:“活活的三个人,这么一下子连只鞋都冲得没留下!”
许世鹏却骂道:“这些人死了也活该!要钱不要命么,眼看洪水下来了还拉着具尸体不放!”
陈曾看着浪头一下一下的拍着岸,似乎浪头想要冲出来,就像打秋千一样,用力地往高摆。他道:“这水势好大,好像还在涨chao。”
老头望望河面,摇了摇头:“大势已去,漫不上来的,”说着他回忆道,“这场洪水还不算大的,记得98年的那场,那洪水一下来直接就漫到了这路上,”他用脚指了指脚下的地,又转身指了指身后盘踞在最高处的房屋和店铺,道,“当时人们都吓得逃到了那里,水就在眼皮下,沿着路面,如沸水般滚趟,大人们惊恐地抱着自家的小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车辆、商品、货物、张方子道:“98那年,全国都是这样的,那年降雨量太大,全国范围到处是洪涝灾害,有的城市街道完全流成了河,楼像从水底建起来的一样。整个街面上,汽车像轮船一样拥挤的漂荡着。”
刘健道:“我们那时候刚刚大学毕业进入电视台实习,各大报社媒体都在疯报灾情。我和方子当时跟着我们新闻部的副主任,到南方的水灾现场去考察。水进入市区之前,有的人起初还正开着车在街面行驶着,然后突然窗玻璃上就砸过来一大团水,随后车就漂起来了,轮胎在水里无处借力,空转飞溅。有的车窗玻璃是开着的,水一下就灌进去半厢,都来不及关窗。还有的则躲在车里等待救援,外面水在玻璃上波荡,看得都吓人。有不幸运的,水流得太急,车被带着乱撞,还有的被冲进了地下室停车场里,停车场被灌满后,车悬浮在水中,车顶与房ding紧贴着。当时,营救人员救停车场的这些人时,极度困难,潜水员潜进去在车底上拴上铁绳,小心翼翼的往出拉,因为不小心可能把车窗撞破,车里是大人可能还有救,但若有婴儿小孩,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张方子点头刀:“确实啊,那已经是仈激u年前的事情了——”正说着,话被另一边的声音打断。
“别让它上来!”、“汪汪汪!”站在河岸上的人不知看到了什么,有的从地上捡起碎石子向河里扔,有的像逗狗一样朝河里吆呼。陈曾等人好奇地小跑过去,只见河里正游着一只黄鼠狼。
水面和它的脖子相平,它把狼嘴朝天昂着,四肢在水底费力地刨动,以此勉强浮在水面上。
黄鼠狼是洞居动物,敢情是洪水从哪个洞里把它冲出来的。这厮也是偷鸡的能手,‘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所以大家都扔石头不让它归岸。
它被砸得头破血流,可也不顾疼痛一股劲往回游,很明显是累得够戗了,再不游出来就要被淹死。它好不容易靠了岸,两只前腿刚爬上陆地,抖了抖身上的水,一个男人就拿鱼竿把它又捅回河里,它“扑通”一声掉进去,挣扎着又往回游,那人这次岸都不让它靠,用鱼竿用力地戳它的毛发湿缩的脑袋——把它往水里压。
许世杰是爱动物的人,家里养的大狼狗都像对人一样对待,现在见它这么可怜,跑过去拦住那男人,恳请他手下留情。那男人看了许世杰一眼,没再动手,只是说了句:“这厮不是好东西,救不得的。”
那黄鼠狼终于爬上岸,“咳咳咳”地咳出几口水汽。许世杰弯下曲善意地朝它吹了个口哨,啧啧啧地叫着伸手过去摸它的脑袋。
他没有防备之心,所以根本没预料到——他的手一伸过去,那黄鼠狼猛地张嘴咬了他一口。
哎哟!许世杰怪叫一声,急退出几步。左手握着右手。血从指尖流下来。可能是角度的原因,看样子指头像是已经断了,藕断丝连的血肉模糊的掉着一般。
黄鼠狼在咬了人后缩着尾巴狐狸般朝内陆逃跑。众人见此,后退着扩大范围将它拦住。鱼竿,铁锹,针锋相对地把它逼了回来。陈曾等人把许世杰拉到一边,许世杰疼得咬牙,额头上的汗珠比黄豆还大。郑阳道:“听过‘狼心狗肺’没?你以为古人取成语是瞎取的?现在好心遭恶报了吧?”刚才那男人回头道:“就说这厮是饶不得的。。。”说完握着鱼竿子从背后狠劲敲了一下那黄鼠狼的屁股,那黄鼠狼呜叫了一声,扭过头来咬他。而前面有个人乘机给了它一铁锹,它又回头去咬那铁锹,咬了一口,感觉这银晃晃的片铲好像比它的牙齿硬,它当然不懂这叫“硬”,它只是感觉不如刚才咬手指的时候舒服,它避开铁锹一步一步地退,那人晃了几下,又突然在它头上盖了一锹。吱儿,黄鼠狼怪叫了一声。
这时候,后面的人又沿着地面由低到高踢出一脚,像踢足球一样,在它的腹上,一脚!然后几十斤重的身体,竟然飞进了河里。伴随着的是一声尖锐的凄叫。
黄鼠狼这次掉进河里,再没有浮出脑袋来。
许世杰手缝里渗出来很多血,陈曾让他放开手,看看伤口大不大。许世杰吹了口气,“没事”,放开后。
也确实没有非常大的事情。
中指第二关节的肉豁开了,看不到里面的骨头。许世杰说:‘没事没事,”说着走到岸边,把手伸进了水里。浪花飞溅在他身上,他回头对陈曾解释道:“这样可以防止咬伤感染。不要小觑这些河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们这儿的人都经验得知,河水有惊人的药效。小时候,每当身上有擦伤刀伤的时候就特意地到河里浸泡,非常的管用,到了第二天就结上黑疤了。”
许世杰说着把手伸出来甩了甩,对陈曾笑了笑,挪了下脚,又把伸手伸进去。可怎么也没料到,岸边的湿漉漉的石头非常的光滑,绿se的藓泥一抹,他竟失足掉了进去。
——现在是洪水刚过,河里的水多湍急多浩大!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