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也知道,我们一家子顺风顺水的,活到了现在,我们也都一直还在为那个神仙收集不同的流通货币做报答。”
偷偷地看了眼大儿子的脸色,吕父还是有些忐忑,对面坐着的吕郜林思忖良久才问他。
“这个小像真的有用?”
他出于好奇这样问,毕竟有樱柠那样的存在。
听到大儿子没有责怪他们“迷信”或者“不开化”,吕父从心底里松了口气,只觉得大儿子果然是最像他的,他着急地举例。
“有用的!绝对有用的!你不懂,当年我们因为工作调度搬到了青河镇之后,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我和你妈妈差点也被当成反面教材给捉走,单位里也总有人对我们看不顺眼,我按照你爷爷说的办法,大大方方地认怂,跟他借了一角钱,那时候一角钱能吃一顿午饭,不多也不少,他为了压我一头有理由嘲笑我,很高兴地就借了我一角钱,并表示‘不用还了’,我把他的姓氏写到那一角钱上,供奉到了小像前面。大林,我是你爸爸,不跟你撒谎地说,自那之后他的气势一天不如一天,凡是遇上我,他说黑的,我说白的,那结果一定就是白的!”
见吕郜林还有些不信,吕父更加着急。
“我知道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你妈现在还不能说话,不然也不用我这样势单力薄的告诉地告诉你了。”
父子之间的位置似乎互换了,年迈的吕父倒像是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孩子,他想了一下,一拍大腿,很有底气地告诉吕郜林。
“那些小事你不相信就算了,你弟弟!”吕父手指吕维,似乎吕维也是人证。“你两个弟弟,都是这个‘神仙’的功劳!你是亲眼见到小维死而复生的,而小儒也是为了给你妈妈一个精神寄托重塑了一尊小像之后突然就怀上的,这个小维都知道,我一个字都没有在撒谎。”
吕家两兄弟现在内心都是一言难尽,吕维也是五味杂陈的点了点头。
看着二儿子也做了证,想起跑走的不孝子,吕父瞬间苍老许多,靠着床头开始喃喃自语。
“早知道我就给他买了,一台车而已……”
吕郜林听得火大,刚想告诉吕父教育有很大问题,就听见吕父继续念叨着。
“……小儒比你们都有‘灵气’,他是唯一一个能真正能梦见‘神仙’的人,也许神仙真的收了他当做干儿子了吧……”
吕郜林警觉的追问:“你说小儒能梦见那个,‘神仙’?”
“对啊,这事情只有我跟你妈知道,小儒三天两头能梦见‘神仙’,他说他的干爹对他很好,梦里什么都会给他,还会帮他认清楚自己的心,为他指点迷津……”
眼看吕父越说越离谱,吕郜林压着性子还是告诫吕父。
“爸爸,你和妈妈被亲生的孩子弄成这样,差点送了性命,我要是责怪你们教育无方,也是没有立场的,看你现在的样子恐怕也不相信别人说你儿子不好的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拜错了神?”
半躺在床上的吕父果然立刻生气地坐起来,眉头一皱顿时就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
“不能乱说话!”
吕郜林并不害怕,跟信任科学的人讲科学对方才会听,跟这种猪油蒙了心的,只能用迷信打败迷信。
“你有没有想过,适合老祖宗认干爹的不一定适合小儒?你们这样乱来,小儒说是能梦见‘神仙’,你们就信了,可是你看,小儒哪里像我跟小维一样?爸爸,不是我浮夸,小儒已经开始杀人了,以前他撒谎、欺凌、暴力,你都有理由替他开脱,可是你看是谁让你们在这里躺着的?”
吕父一瞬间的理亏之后还不放弃,梗着脖子据理力争。
“是,你小时候一直都很乖,可是小维小时候也是这样啊!他现在不是也长得很好?那为什么小儒就不行呢?!”
吕郜林一时语塞,吕维却在此时插了一嘴。
“爸爸,实际上我小时候总是做梦,我没有梦见‘神仙’,我梦见的是‘魔鬼’。”这一句话让吕父和吕郜林都诧异了。
他接着道:“真的,爸爸,那个魔鬼我看不见样子,但是他总是在我心平气和的时候让我生气,我上学的时候如果别人不小心指了我一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耳朵里就能听见有人说话,那个声音说‘别人指你是看不起你’,我那时候小,但是很骄傲,不愿意被别人看不起,就会跟那个同学打起来……”
吕郜林听着听着就明白了吕维是在撒谎,但是这个谎言撒得恰到好处,随着吕维继续编故事举例证明,吕父的脸色都开始不对了。
“……还有啊,爸爸,我告诉你们说我都忘了,实际上是因为那次打架我虽然受了伤,可是脑子里的声音突然就没有了,没有了这个魔鬼在一边怂恿我干坏事,我又能好好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了,但是我脸皮薄,不愿意承认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就说不记得了……”
吕父想起吕维小时候做的那些事情:虐猫、伤人、故意损坏别人的东西、一直都处于一种烦躁的状态中……他这样想着,竟然觉得吕维的话是可信的。
然而如果吕维的话可信,那么吕方儒的话就不那么可信了……吕父转身看看隔壁床位还在昏睡的吕母,看她双手双脚被缠得不像话,想到医生说的她被活活切断了筋腱,老来得子的宠爱渐渐不敌庞大的事实证据,吕父脱力地靠回床上,开始认真地反思对小儿子的教育。
一旦放下先入为主的经验主义,事实就快速地明朗起来,吕维拍拍吕郜林的肩膀,两人眼里的默契正如真正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