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在泥淖中的人纵使再陷一次又何妨?总好过一个清白姑娘家被糟践来的强吧?还有,殿下以为……将我除名便是予我新生了吗?”她就这么仰面望着他,神情凄楚,似有泪珠在眼眶中将落未落。
赵遮心一软便起身半蹲了下去,缓缓道:“我放你自由,你躲过这阵弄个良籍应当不难。”
“可是……我一个残破之身又当如何立世?我无依无靠,无处可去。且不说越州府的人见过我,单是我这张脸怕是还未谋生就会被人打晕卖到青楼吧?与其这样,倒不如将难得的求生机会给沈银,她干干净净的去哪都好,总比我强。”
她说的话赵遮并不赞同,“女子立世,有何不可?谋生而已,谁会在意你是否完璧?你看月下楼的叶老板,不也是一介女子将酒肆经营的有声有色?东京城里也有不少妇人出来做工,从商的。”
“可她们从小学的就是正经的东西,我呢?我自小学的便是谄媚侍奉,曲意逢迎,皆是为了魅惑男人的手段。那些算账,做工,我都不会。只会唱歌跳舞,我不进教坊司难不成去青楼瓦舍?还不如教坊司呢!”说完似是终于忍不住,划下一滴清泪,愈发显得柔弱无依。
这么说,倒是自己救错了人?罢了,她既心意已定,自己也无需多说什么了。
气氛太过压抑,他想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好,我知道了,现在可以来说说怎么报答我了。”
“韩王殿下要我如何报答?”
赵遮讳莫如深的一笑,调笑道:“男人帮女人就那么几个原因,图的无非就那点东西。苏姑娘不是说自己遍经风月嘛?这会又不知道了?”
苏幕皱皱眉,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将身板挺起抱住了赵遮的腰身。感觉到赵遮身子一颤,脸色无辜的问道:“这样吗?”
赵遮不敢动,他就是开了那么一个小玩笑!可现在,苏幕抱着他,两人贴的极近。他能感受到苏幕曲线玲珑,峰峦山丘此起彼伏。还有两个人混乱的心跳声,以苏幕的经验,抱着的这个应该还不错,心猿意马间脸不免也红了。
最后还是赵遮不动声色地将人拉开,用手掩着假装清咳了下缓解尴尬。
“你在教坊司过的可好?”他直接换了个话题。
“嗯,挺好的,比之前在扬州时要好。在教坊只需每日练舞,吊嗓子,倒不必考虑别的。”
这确实是实话,苏幕对教坊司还是很满意的。她舞技超群,嗓子也好,一来就被教头当宝贝似的供了起来。
“也是,沈员外毕竟老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幕不知道赵遮怎么突然话锋转到这里了。
“你跟他女儿一般年纪吧?”
“呃……韩王说的是。”苏幕回过神来,不知道赵遮是不是故意的,突然提起沈员外的年纪,结合方才发生的事,才刚消退的红晕又卷土重来了。
赵遮见苏幕脸又红红的,看破不说破,觉得她通红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行吧,你既然喜欢这里就在这待着吧!不过,我也要提醒你,教坊司毕竟是个歌舞场所。尽管上头有令教坊女子不得作陪卖身,总有几个不守规矩的人,这般小事一般吃亏了也没有办法。你自己注意着些,别被人欺负了去……”
“谢谢韩王指点。”
“以后不必叫我韩王,听着总觉得像属下,我可没你这样的属下,唤我赵遮便可。”
“是,韩王,哦不,赵遮。”
他听见后点点头,拢了拢袖子打算离开。苏幕见他往窗边走去好意提醒道:“我房间有门,你可以走门。”
赵遮略微停顿了下还是翻窗而出了。
苏幕摇头无奈轻笑,赵遮的这次到访倒是为她解了一个疑惑。此前她摸不准是谁救了他,还以为是“那个人”。
可自她来到了教坊司,那人又有了别的安排,可见不是他。她心中疑虑又不敢问人,现在倒是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