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个规模比不得上元灯会一半的腊八灯会,竟然造成了这样的惨案。
过于匪夷所思。
郑淙想起昨夜,前去收拾乱局时候的所见,亦是感到困惑。
事发地点,是在一座木制的拱桥上。
整个桥梁都断了,那些恰好行在上头的百姓,就此摔下河间,淹死了三人,砸死了七人。
其余伤者,也都是这下坠的时候,落入水面受到冲击所致。
他与郑泠说完,自言自语:“可是奇怪,这座桥经年累月都不曾出过任何问题,在昨日灯会之前,甚至还专门命人去勘验过,照理不会发生桥梁断裂之事。”
要不是他现在身不能动,他还想去案发现场,仔细看看。
昨夜将坠河者打捞起来之后,他们整个金吾卫的将领,就被一纸诏书予以问责。
他还未来得及全面复盘,就被打到昏迷,再睁眼,就是现在。
想到这里,郑淙一气之下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郑泠赶紧让他好好休息,别想这些了。
她在此陪郑淙说了会话,郑淙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她:“那日我被抬回来,我受刑前脱下的外袍呢?”
郑泠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起身退开一步,便开口对他道:“你的外袍一并被送了回来,袖袋中的瓷器碎片,我扔了。”
“扔了?”郑淙抬头怒视着她,眼睛里隐有星星怒火,“郑十四,你怎么敢随意扔我的东西?!”
她垂眸看着身受重伤,九死一生抢救回来的兄长,循循道:“破碎的瓷器,容易割伤人,便是利器,是凶器;这样的凶险之物,留来何用?”
“可那是我的东西!是我的东西!我没说扔,你凭什么善做主张扔了?”郑淙生平第一次,与郑泠起了争执。
他简直想起身,自己去捡回来,“扔哪了?我叫人去捡回来。”
郑泠看他挣扎,背后的雪白中衣,又氤氲出一片鲜红,终是不忍,红了眼睛道:“你这样看重这尊瓷像,我哪里会随意扔掉。刚刚故意那样说,只是想看看阿兄对这尊瓷像有多看重。”
她的话,让不管不顾一心想起来的郑淙,停下了用手撑着身躯的行动,急切的心平息了一半。
他的眼瞳里含了一丝期许,“真的没扔?小妹,你别再吓我。”
“给你收了起来,放在我屋中,我让金钏和女萝,试着将瓷像粘回去。早上我过来前,看到她们粘了有一半了,放心,等你伤好之前,必定已经完全粘好了,届时,我再送还给你。”
她继续道:“那夜还未曾细看,今晨我见到这尊瓷像的面容,才理解了圣人所言,它确实长得与那位贵人有三分相像。”
郑淙神色几变,终是露出一个苦笑:“你……想说什么?”
“阿兄若是喜欢飞天仙女,我可以给你画一幅图,从前我画过的。”
“不必了,画的又不是这个,不一样。”
“阿兄喜欢的并不是那尊瓷器,而是那瓷器相象的人。”
郑淙眼神一变,“你都猜到了?”
“我会为阿兄保密。”她试着劝他,“阿兄,佛祖能度苦难,但度不了有情人。情之一字,需得自度。况且,这无果之情,若被人知,说不定还会祸及整个荥阳郑氏。”
郑泠见他惆怅,还是选择直接告诉他,“可我都能猜到,日后见了这尊瓷像,旁人兴许也会猜得到。”
“又或许,第一个猜到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刻意摔碎瓷像的人。”
故意摔碎瓷像的人……
当夜郑淙并未细思,现在听了郑泠的一番话,他猛然想起那夜圣人的叹息:“可惜,终是有缘无分,一场空。”
粗枝大叶的他,后知后觉,惊起一阵冷汗。
郑泠见他面露恍然,便继续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更甚至,也会连累到她。”
见郑淙的眼睫眨了眨,郑泠换了个方向劝他:“可她是无辜的。她背井离乡,被族人送到长安进献给太上皇,只身留在长安,后又被圣人纳入后宫,本就遭到民间病垢,说她共侍父子。阿兄片面相思,于她更是一种负重和伤害,圣人性本多疑,熟知日后会不会因此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