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邺轻咳两声,喝声止住了崔氏的胡言乱语:“乱臣贼子,能成什么事!”
崔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希望反贼都没有好下场。就是打个比方,想不通夏弋这般糊涂是怎么想的。”
郑邺面上这才和缓一点,道出一个全天下都在议论的猜想:“因为李叡并未娶妻,无子无女,他的侄儿由他带大,与亲子无异;加上一直以来的传言,说李叡在十六年前,抗战突厥之时,受了伤不能人道,是以才未娶妻纳妾,自然也不会再生育子女。许是这样,夏弋才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朝廷,将女儿嫁给他的侄子,联姻结盟。”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郑泠听得恶寒。
天下大势,好像在那些手握兵权的人手中,如同游戏。
他们各自做出不同的选择,有的忠于朝廷,有的通敌叛国,就像那戏台之上的生旦净丑,面具之下,忠奸难辨。
她一直都没有觉得战乱离自己很远,她的父母于大好年华,先后早早故去,都是因战事遗留的后遗症,耗尽了他们的生命。
然而他们耗尽心力去守卫的帝国,如今被乱臣贼子霍乱的千疮百孔。
她并非不懂自己被指婚给崔忱骦的真正意义。
在这一桩婚约之下,所有人都觉得很好,只有傅丹青和太上皇问她是否自愿,是否是因为喜欢对方。
她不懂情爱,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也并不抗拒。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接力巩固自己的父母曾经付出鲜血和生命保卫的大豫。
她愿意以这种联姻的方式,继续维护一个帝国的延续。
*
当天夜里,听闻她明天就要大婚,郑淙跟她说了很久的话。
说着说着,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潸然泪下,“我这个样子,明天也背不了你上花轿了。我自己情路无果,总盼望着你能够幸福美满,哪想元骕不日就要上战场。战事凶险难料,唯愿他能够平平安安,这样阿泠你才能够圆满。”
郑泠听在耳中,给他擦泪,反过来安慰他:“背我上花轿,从族中找个族兄也是一样的,大伯母会安排好,放心吧。”
听到找个族兄代替自己背妹妹上花轿,郑淙越发不是滋味。
他们一同长大的交情,是最亲最近的兄妹。
十二岁那年,他被父亲罚跪祠堂,比他小五岁的郑泠总会跟着要去,执拗地跪在旁边的蒲团上,陪着他跪,谁劝都没用。
沾了郑泠的光,因此,父亲便提前给他减刑。
后来种种,几乎都是如此,但凡他犯了错,她都会效仿,与他同罪并论。看在她的份上,郑邺不予追究,让他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家法。
从那时候起,郑淙就发誓,毕生都会好好爱护这个妹妹。
如今他爱护了十几年的妹妹,婚事匆匆忙忙不说,自己偏偏这个时候重伤不得动弹,什么忙都帮不上,简直是一种遗憾。
毕竟是喜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