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望注意到了夫蒙睿的低落,他转移了个话题,“君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子的理政才干虽然卓越,可在边防方面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若不是玉央王镇着,边境早晚得出大事。”
“皇位按理来说本就是玉央王的,他既然自己放弃了,也怨不得谁,身为臣子,只管好好辅佐君王,皇权之争切记不可参与。”
“道理自然是如此,现如今东越与西平边境一切安好,没有战乱,我这总督差不多是个闲职,生活倒是惬意,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让人厌烦,还是现在的生活好。”
“不想争便不争,生活重在享受,大哥喜欢什么只管去做便是。”
“我希望你也能这样,一辈子流浪四方不是长久之计,安个家才能体会儿孙满堂的幸福。”
“我与大哥不同,我在乎的人只有那一个,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我答应过他的事我会好好兑现,余生皆是如此。”
杨之望长长叹了口气,“你还是你啊,任谁也劝不动。”
床边放着的中药正冒着热气,紫离亭送完汤药就离开了,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长孤行强撑着坐起身来,端起药轻抿了一口,好苦!
他无力的走下床,靠在窗边,那里放着一株常青藤,药还是热的,得凉一会儿才能倒上去,他并不想喝药,这么苦的药喝下去,心里只会更难受。
药刚倒了一点,一阵推门声吓了长孤行一跳,他就像做坏事被抓的孩子一般,无助又可怜。
夫蒙睿走了进来,看着正在把药倒掉的长孤行,语气中带着责备,“这药是离亭公子熬了几个时辰才熬好的,你倒好竟然直接就倒掉了。”
长孤行有些委屈,“太苦了。”
夫蒙睿轻笑出声,“雪里公子还是孩子吗?喝药还要别人哄。”
长孤行端着药,既没有喝也没有倒,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这是换洗的衣服。”夫蒙睿放下手中的衣物,“药喝不喝随你,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难受了别人也帮不了你。”
“等等。”长孤行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夫蒙睿,“大将军可否帮我寻些糖果来?”
“真是麻烦!”夫蒙睿不情愿的直接离开了,不一会儿又带着糖果折了回来。
“是秋梨膏糖。”长孤行一阵惊喜,以前他喝药,睿郎都会给他这个糖。他含了一颗在嘴里,咕噜咕噜将药全部灌入口中,还是好苦。
这副喝药的囧样逗笑了一旁的夫蒙睿,他略有嘲讽道,“都是大人了,还比不上十几岁的孩子。”
长孤行绽开了一抹浅笑,有多久没有听到睿郎这样的念叨了。
明明是被骂了,眼前的人还一个劲儿的傻笑,夫蒙睿实在是看不懂他,“你赶紧把身体养好,我们也好尽早上路,我先走了。”
“大将军能帮我换药吗?太疼了,我一人很不方便。”长孤行厚着脸皮道。
“一路上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个人这么爱使唤人呢。”夫蒙睿显得有些不耐烦,“把衣服脱了!”
长孤行听话的褪去了上衣,夫蒙睿拧干帕子靠近,伤口血迹斑斑,显然恶化了。
“既然疼就应该说才是,为何还要强撑着骑了这么久的马,你看看!伤口都裂开发炎了!”夫蒙睿毫不留情的责骂道。
“因为我已经耽误了一天的行程,我不想再拖累你们。”
“时刻都要记得,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真是无语,发着烧还流了这么多血,竟然一路上也不叫声疼。”
“疼,很疼。”长孤行不想再掩藏自己了,在睿郎面前,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的委屈,“就不能轻点嘛,再吹一吹。”
带着哭腔的语气让夫蒙睿心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顺着长孤行的小脾气照做,动作轻柔的为他清理伤口上药,不时还会吹一吹,以缓解阵痛。
“别动,疼就说。”夫蒙睿用纱布将伤口裹好,包扎好后才站起身来,“伤口不要沾水,下一次没那么疼了就自己换药,早点休息吧。”
“大将军,明日古阳的九流江边有灯火盛会,你可否与我一同前往?”长孤行试着问出口。
“没空。”夫蒙睿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随即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