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先放旁边的椅子上吧,裴大人,这最好还是能够带些药进来,人不能这么烧,不说刑罚挨不挨得过,这发烧先会烧坏的。”
&esp;&esp;“我想办法把阿辞的药带进来吧。哎?你醒了??要不要先喝点儿水?”
&esp;&esp;他们两个人说话就像两只蜜蜂在耳边嗡嗡,霍尘身上疼,头也疼,哪里都不舒服,手脚都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儿,只能像只布娃娃一样被摆弄来摆弄去。
&esp;&esp;温水顺着他灼烧的嗓子流入腹腔,仿若甘泉汇入干涸的土地,整个人都熨帖了不少,他艰难地喘出一口热气,靠着裴青难受地闭了闭眼。
&esp;&esp;“好些没?”
&esp;&esp;“好一点、一点点……”霍尘睁开眼,视线缓慢地对焦,渐渐显出一张清晰的面庞。
&esp;&esp;他的手突然挣扎起来,卫杨本来在给他扯开和血肉混在一块儿的衣服,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esp;&esp;“霍大人?!”
&esp;&esp;裴青手忙脚乱地扶住他:“你怎么了?!”
&esp;&esp;“你、你……”霍尘虚着眼睛,仿佛要将卫杨看得再清楚一些,“我见过你,我见过你!”
&esp;&esp;“别犯癔症了,怎么可能,你来中军都督府才多久,别乱动。”
&esp;&esp;“我见过你。”霍尘焦急地喘息着,“我、我当年让你……让你传过话。那话,你最后有没有带给他?”
&esp;&esp;卫杨整个人一顿。
&esp;&esp;“咣当”一声,水碗撞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esp;&esp;旧影
&esp;&esp;昭兴十一年腊月,嘉定关外冰天雪地,朔风卷千里,大魏与狼族战士的尸首下血流成河,尚未凉透的鲜血消融掉一层霜雪,成为了这天地间最刺目的颜色。
&esp;&esp;大魏旌旗被残酷的北风扯得猎猎作响,一只手紧紧攥着它不要倒下,仿佛它永远飘摇就能够见到胜利的曙光,只是那旗杆下的战士已经气绝多时,至死敌人都无法掰开他冻僵的五指。
&esp;&esp;霍长庭将长枪重重地剁进积雪,翻滚的气息里都是血的腥甜,他五指都被罡风舔出了一道又一道龟裂的口子,年轻英俊的眉眼上笼着一层疲惫和杀意缠在一起的倦。
&esp;&esp;身后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渐进,他猛地转头,发现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小兵。
&esp;&esp;小兵双目通红,兵戟都折断了还没有放开,双手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红肿,红着眼眶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