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我翻身坐起,脖颈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的痛感还残存在大脑里,我下意识捂住脖子。可脖子皮肤光滑平整,哪里有什么伤口?
我松了口气,起身打量起周遭。
入目是一片纯白,漫天白雪。雪花飘飘悠悠地无止境地落下,在地上已经积累了不知道多厚一层。白色侵袭了这个世界,覆盖了所有,然后绵延万里,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意识洪流?
和我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我只觉得身体很轻盈,有一种挣脱了沉重的躯体束缚的超脱和自在。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些莫名的欢喜来,也渐渐不在意我究竟是如何抵达的这里。
“沙沙……”
我提步往前,脚下的雪花被碾压发出沙哑的呻吟。
可我该去哪里呢?
一片雪花从我眼前划过,我下意识抬手接住它。雪花飘飘扬扬地躺进我的手掌心,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我选定了一个方向,不断前进,前进。数着呼吸,约莫走了半小时,可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到尽头。
单调得有些过分了。
如果一开始我会有些新奇,那看得久了也就只剩下百无聊赖了。
要一辈子呆在这里,直到意识的尽头……那不疯也会被逼疯吧。
想到这里,我也懒得往前走了,索性就地坐下。其实我并不担心这样的情景会持续很久。
人死了,意识自然就消失了。
或许现实中的我,已经陷入昏迷了吧。我身无长物,又没有亲人作陪,还可能是个杀人凶犯——不会有人管我的。
医院的看护病房是按天计费,不会有人愿意为我承担这个花销。
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的身躯最后被随意地丢弃在某个角落,等着死去、腐烂、散发恶臭的场景。
哎,当时应该签个什么器官捐赠协议的。我漫无目的地想着,倒不是我有多高尚,只是如果当初签个器官捐赠协议,那我死了也肯定不至于沦落到惹人厌烦的地步吧?
至于他——陆安弛,这个老头儿一直在利用我,我当然知道。他躲在幕后,永远双手干净,永远置身事外。
我其实并不介意。
他想给魏钦州报仇,我想给我爸翻案,我们各取所需。
如果我是他,是不会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去给一个“杀人犯”收尸的。
这么想想,我们都挺可悲的。
纯白
陆安弛再次看到齐幼萱的时候,对方一身狼狈。
头发凌乱地披散着,不似之前那般干练。因为奔跑和紧张,她累得气喘不已,脸色苍白。细长的眉头紧蹙,胸口剧烈起伏,还倒真像个病号。
陆安弛迅速明白了什么,给了谢宁一个眼神。
谢宁会意,带着齐幼萱迅速拐进了安全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