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又是一年新春团拜会,聂团长照例出席。只是发言完毕,回到座位上看到陪同出席的女伴时颇为感慨。
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瞧,林筱菡吭吭地笑说:“你是想说岁岁年年人不……唔!”
林筱菡的嘴被两只大手堵起来了,一只是聂梓丞的,还有一只是……隔着聂团长坐着的席准。
谢可薇剥开一颗五香花生,往嘴里一抛,“喀拉……”几声清脆的响声从嘴里发出,边咀嚼着说:“行啦,你们就别欺负筱菡是理科生了,怎么还不上菜,我都饿了。”
谢可薇怀孕后饿得快,又伸手抓了一把花生,席准撤开捂住林筱菡嘴巴的手,帮着老婆剥花生。
待聂梓丞的手也收走,并且为她倒好一杯热茶,林筱菡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
哦,她是头脑发热说错话了,幸亏没说出口,不然真不吉利。
“从今往后应该是岁岁年年人偕老。”聂梓丞也顺手剥开几颗花生放到她面前。
“聂团长,你今天从发言开始就文绉绉的,我不太习惯。”林筱菡与他拉开一定距离,从头到尾打量他。
席准也来火上浇油,一手攀上聂团长右肩上的两杠三星,视线越过去,对林筱菡说:“我告诉你,其实你家聂团长今天上去发言之前在外面小声练习了好几遍,就怕像去年一样看见你就卡壳吃螺丝。”
林筱菡才一副了然的模样,一颗颗吃着他剥开的花生。
上菜之后,一桌子吃得其乐融融,看到刘政委跟随市领导一桌一桌敬酒过来,就全都起了身。
林筱菡还在啃着鹅腿,吐了骨头起来得稍慢些,谢可薇也因为怀有身孕动作迟缓。
刘政委见了不免又话里带话,“哎哟哟,两位可得慢点起来。”接着又跟同行市领导介绍似的,“现在这两位可是咱大院里的两个宝,一位是肚中值亿万,一位是重金求子,都娇贵着呢。”
即便是反应迟钝如林筱菡这样的,也听了出他的讽刺,察言观色地看了聂梓丞淡然着没动怒,就也压着没招惹他。
市领导敬过酒离开后,整桌的气氛大不同刚才,林筱菡也吃得闷闷不乐的。偏偏那个倒胃口破坏气氛的刘政委还又回来了,以个人的身份来敬酒。
“聂团长啊,这……又一年啦,为咱俩继续合作愉快而干杯!”刘政委不由分说地碰了聂梓丞还摆在桌上的酒杯,兀自喝了一杯,又拿起桌上的茅台倒满一小杯,而聂梓丞自始至终都没拿起自己的酒杯,像看跳梁小丑似的看着他。
兴许是喝了几杯,借着酒劲壮胆,刘政委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说聂团长啊,你怎么不喝?别说待会还要进科研室,你科研室都关门大吉了。国家投这么多钱的科研项目,查个内鬼这么久都查不出来,你是不是包庇谁啊?就谭南方那小子吧?今天还看见他在你家门口鬼鬼祟祟地徘徊……还是聂团长根本没这个能力搞科研,才故意拖延时间……”
“刘政委有这个能力的话您去搞啊,有时间来抱怨,都可以进科研室里攻克好几道难关了吧?”林筱菡再听不下去如此贬低聂梓丞的话,拍案而起,力量震动得整桌的碗勺都发出颤响。
一时,邻桌的宾客们目光都聚集到这里,年底的聚会一向是多事之地。
刘政委一直观察着聂团长的表情,没在意他身旁的人,被突如其来的的团长夫人怒发威怔得打了个酒嗝,呆立在原处,握着酒杯的手也愣在半空。
聂团长可没心思去欣赏刘政委这幅囧样,他正因林筱菡为他出气而感到意外,眼睛豁地异常闪亮。
“刘政委!副市长到处找您呢。”周明朗见势不对,从几桌开外疾步而来,劝走了刘政委。
搞政治的和搞实务的永远和不来,林筱菡算是见识了。她没想到聂梓丞在工作上有这么些困难,这几天却还陪她跑东跑西。
说什么科研室提前放假,其实是出了问题。
刘政委走后,大家都恢复常态,各自聊着。回头看见自家媳妇儿一脸担忧地望着他,聂梓丞心里暖融融的,他拉过林筱菡那握得紧紧的小拳头,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说:“生气不利于怀宝宝,咱不跟他生气。”
“他……太嚣张啦!”林筱菡依旧气不过。
“他不是被你吓得夹起尾巴落跑了么?”聂梓丞继续给她顺气。
林筱菡回想刘政委出去的身影,好像是跌跌撞撞的,就相信他是被她吓跑的,才呵出一口气来。
晚上八点半刚过,酒席就快散了。团拜会专程来吃饭的能有几个?各自达到自己的目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赶着走了。
临走前,席准给聂梓丞使了个眼色,他马上会意,交代小陈先开车送林筱菡回去。因为谢可薇是坐席准的车来的,便也与她同行先回大院。
酒店外面,林筱菡上了车才发现小皮夹忘在了座位上,小陈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帮她取,林筱菡是不愿麻烦别人的性子,忙说:“不用了,小陈你坐着,我自己去就行。”说着推开车门返回就餐的大餐厅。
好在服务员还没有清场,小皮夹原封不动地躺在椅子上,林筱菡取到后马上沿路返回。
走出餐厅,即将拐弯去乘电梯时,透过餐厅门外一棵挂着许多红包的高大冬青,林筱菡晃眼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是聂梓丞?还有丁佩佩!
他不是和席准还要去第二摊聚会么,怎么会跟丁佩佩在这里?林筱菡躲在冬青后面,用枝丫作掩护,看清了在隐蔽的墙角处的正是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