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泽已经把木桶搬到了屋里,这木桶好像又换了新的,除了大着一圈以外,旁边还有搁皂角之类洗浴用品的地方。此时天光大亮,安思还没有迎着光亮洗澡的习惯,他自顾自的搬来屏风,挡住了窗户。怎么说呢……有一种非常大的安全感……经历过上次兵荒马乱的洗澡后,安思特地将所有的东西点清了一遍,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手边,才去宽衣。盆底可能放了法器,洗澡水没有冷却,安思被热气蒸腾着,洗了一会儿便就受不了了,穿衣出来。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他总感觉有个炽热的眼神盯着他,穿衣的速度加快,腰带都没有系好,就跑出了屏风。“师叔?”安瑞泽没有回应他。“师叔!”安思光着脚跑出了门外,安瑞泽就站在大门口。“怎么了?”安瑞泽听见慌张的一声响,他皱着眉头,转过身,赶快回屋。他看见安思光着脚,披散着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以为屋里发生了什么要事。可当安思看见阳光下的安瑞泽时,他心里那种被人盯的发毛感才消失,随之而来就是不太好意思告诉安瑞泽他慌张的原因。“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之前穿的你的衣服没有还给你。”安思抓了抓头,朝安瑞泽憨憨的笑着,随便扯了个事情将自己心慌的理由掩盖过去。说真的,那件衣服安思至今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绣线去缝补。可他又不好拿着别人那么贵重的东西……“你若是喜欢,便拿着穿吧!”到师叔的家了可那尺码,安思穿着并不合适。“有什么想要的、缺的,可都要与我说。”安瑞泽用灵力烘干了安思的头发,和他一起进屋,并帮他重新洗了脚。两人就又过了几天安稳的时光,直到叶白那只白头鹰雕盘旋于上空,一声声鹰唳时刻提醒着两人,他们终是启程前往颜兴城。御剑之前,轻尘剑一出,安瑞泽便阴冷的朝它看过去。轻尘剑剑身一抖,收敛了自己的剑威。往后不允许自行御剑看来不是玩笑……莫要怨剑怂,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安思站在安瑞泽的身后,最终乘着风华剑到达颜兴城周围。两人没有踩脚下的土地,安瑞泽带着他在整座城的上方巡视,并没有进入结界。这个地方比安思想象的要破旧的多,毕竟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城门早已风化,大敞开着在风中摇摇欲坠,也早已磨没了颜兴城这三个字。到这里时,安瑞泽明显要紧张很多,他不允许安思离开他半步,以前他从没有过如此无礼的要求。御剑自上向下俯视,整个城里到处是杂草,墙瓦掉落一片荒凉。那里的土地坑坑洼洼,墙上隐约可见挣扎的黑手印,甚至露着浅表的森森白骨,无一不叫嚣着这里曾发生的惨状……两人进入结界,最终走上这片凹凸不平的土地。“小心脚下,这里已经有六百年左右没人来了。”安瑞泽语气中有些低落,他拉着安思的小臂没有松手。这里的石板都碎裂翘起,土块砖瓦哪里都是,稍不注意确实会摔一跤,安思也就由着他拉着自己。安瑞泽带着他走过小路,这里许是下过小雨,还处于背阴之处,路上甚是泥泞。“师叔,你慢点走,这里都是泥,会弄脏衣摆。”安思一直操心给安瑞泽提起衣服,都不顾自己的衣服已经在泥里打了个滚。又到一个岔路口,安瑞泽突然停下脚步,安思直愣愣撞在他的身上。这里的墙头相比于其他的房子高一点,外围的墙虽然破裂了,仔细一看,曾经也是用光滑的石板砌的,周围其他的房子可没有这样的材料。“师叔?怎么了?”安瑞泽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向上望着这个墙头。安思疑惑的看着他,不解的看着安瑞泽的举动。半晌,他突然低下头,朝安思莞尔一笑。“想不想看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这一刻,安瑞泽身上没有了那股忧愁,他就是一个可以马上回家的游子,却又担心家中长辈的责备,而在门口踌躇不决。和煦的笑容撞进安思的眼眸,他好像春天的一束阳光,温和照亮着安思的心。安瑞泽转过这个岔路口,在一个大敞开的门口站住了。“就是这里了。”整座宅子被掩盖在尘土中,房梁高大,即使残破也无法遮挡它的气派,残垣断壁的房屋挨着一排,院中的鱼池也干涸着……“哇!怎么大!”安思发自肺腑的惊呼一声。他只知道安瑞泽年少时的家境好,可如今看到如此大的宅子,配备下人更不可能少,还是自己还是低估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安瑞泽拉着安思小臂进了院子。“这是什么?”安思停留在一个石雕的屏风墙,上面残留着雕刻的纹路。“这个是影壁,上面雕刻的是回形纹,正中间是一个‘福’字。”安瑞泽一手摸着上面的纹路,面露怀念之色。须臾,他轻声出了声,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我小时候可不喜欢上面的图案,别人家的都是鹤是松柏……很是好看,就这里是这些中规中矩的字形。我就缠着我父亲,非要他给我换了,我就要换成龙凤呈祥,后来缠的他受不了了,就把我丢给母亲,还怕我追上他,就走的飞快……”安瑞泽轻轻在他耳边诉说着,他的声音不大,也只够两人听的见,安思为了听的仔细,不得不向他那里靠拢。两人的距离已经挨得很近了,气氛逐渐升温,安瑞泽拉着他小臂的手已经转移到了手腕。两人像是来游玩参观的伴侣,一个做足了攻略,什么问题都帮伴侣解答,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当花瓶。“你父亲最后还是没有换…”安思见他笑着,自己也就跟着他笑,嘴唇轻启,露着一口整齐的牙齿。“他那段时间见到我都躲着走,从来不急不躁的一个人,被我逼得没办法……”这让安思有了些许好奇。小时候的安瑞泽难不成很调皮?“你父亲也挺执着的,就是不答应你。”安瑞泽家里是不缺钱的,完全可以把这个影壁换掉,可他的父亲就是没有同意。照这个情况来看,定是有特殊原因的。“对啊!我也是奇怪,后来也就不在过问。”两人进了大堂,前后都没有了门,一阵穿堂风掠过,他们的发丝交叠在一起,安思裹了下衣服,朝里侧避去。“这个东西竟然还有?”安瑞泽摸索着墙壁,慢慢蹲下身子,从墙角扣出来了一块瓦,里面有几个陶瓷的小玩意儿。它们被烧成各种形状,很是精巧。安思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也很好奇,小东西冰冰凉凉的在手上,每个物件都有个开口可以收纳进去东西,像现代的存钱罐。“我小时候有个爱好,特别喜欢各种盒子,逢年过节别人送我家的礼,只要是带着盒子的,我就把里面的东西扔到库房,盒子自己就拿走了。”安瑞泽递给安思一个花朵样的陶瓷,正是白兰花。“这个好精致。”安思爱不释手。“那些盒子就是为了装这些小玩意儿,盒子已经化作筛粉了,这些东西竟都还在。”两人一起蹲在这个墙边,细细讨论着。“你为什么把要放在这里?”整个屋子那么大,放下这些东西是绰绰有余,就算是想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也不用把墙掏个洞塞进去吧……“嗯……你还记得同满堂的逍遥娘子吗?”我心悦你不就是那个…开了世间最大的药草铺的女修吗?安思也没认识过那么多人,所以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大的。